第一百三十一章 琴祭(1 / 2)

雪暮寒對白玉沉說的最後一句話,崔言智和沈衣雪都是聽到的。隻是雪暮寒是他們的師父,收或者不收,收什麼人,他們也無權幹涉,所以也隻能沉默。

“師父,你……”崔言智目瞪口呆地看著雪暮寒,想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師父不是獨自在房中喝酒,還喝得爛醉如泥嗎?衣雪師妹不是說她實在是扶不動師父才來叫他的嗎?可自己看到的,為何與師妹所言大不相同!是他眼花了嗎?

雪暮寒打斷了他:“言智,去把衣雪弄壞的窗戶修好。”

崔言智應了聲“是”,就繞開白玉沉,進了雪暮寒的房間。沈衣雪聞言卻是一怔,心裏卻在想雪暮寒怎麼知道自己跳窗戶的呢?

雪暮寒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掛了一絲薄嗔:“衣雪,這是你第三次跳窗了!好玩兒嗎?”

沈衣雪不由紅了臉,低下頭去,不好意思地哼哼了兩聲,權當回答了。

“先回去自己將傷口重新包紮一下。”對於沈衣雪孩子氣的動作,雪暮寒好氣又好笑,“去吧。”

待沈衣雪重新包紮完畢,回到雪暮寒房間門口的時候,白玉沉已經不知去向,隻有雪暮寒在門口站著,背上一個近三尺長的匣子,用白色的絲綢包裹著,被他背在身後。

下午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看上去有幾分落寞和孤單,竟然讓沈衣雪沒由來地生出了一種淒涼的感覺。

“跟我去個地方”,雪暮寒說完,也不待沈衣雪答應,就徑自往前麵走去。。

似乎他知道沈衣雪一定會答應一樣。而實際上,沈衣雪的確沒有拒絕的理由。

他們踏著千葉凝玉蓮碩大的圓葉一直出了浮雪島,之後雪暮寒背著那個匣子在前麵不疾不徐地走,沈衣雪就在後麵慢慢跟著。

沈衣雪不是沒有懷疑過,當時自己跳窗而入是時候,雪暮寒到底是酒醉還是清醒,隻是她聰明地沒有去問,而是選擇了埋在心裏,忘記。

關於白玉沉為何而來,又為何離開,與雪暮寒之間又發生了什麼,沈衣雪同樣選擇了不去追問。

如果可以說,相信雪暮寒必然會告訴自己;如果不能說,她又何必逼著雪暮寒對自己編織一個謊言。

何況,感激歸感激,並不表示她就願意有白玉沉這麼一個師兄或者師弟。

白玉沉的對於自己的心思太明顯了!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遠遠地逃避開去。

一路上,佳木蔥蘢,山花爛漫,清新的空氣中浮動著草木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偶爾有彩蝶蹁,流連其間,惹得沈衣雪童心大起,三五不時地就偏離了腳下的路徑,去追那飛舞的蝶兒。

雪暮寒也不生氣,走一段發現沈衣雪不見了,就停在原地等著,直到沈衣雪自己跟上來。

他一路都在沉默著,甚至不曾開口催促或者責備過沈衣雪。這反而讓沈衣雪不好意思起來,也就乖乖地跟著往前走。

何況,暮色漸濃,蝴蝶小鳥兒也都老老實實地回巢去了,沈衣雪就是想捉,也找不到了目標。

夜幕完全落下,一輪圓月高高升起,銀白色的光芒傾瀉而下,大地如同覆蓋了一層薄霜。

雪暮寒終於停下了腳步,沈衣雪也就跟著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小小的山坳,有一條小溪蜿蜒流淌,水聲潺潺,聽著十分悅耳。不知名的各色山花遍布各處,空氣中浮動著幽幽的暗香,沁人心脾。

沈衣雪忍不住深深地呼了一口,直到那清幽醉人的芬芳充盈了整個胸腔,才戀戀不舍地緩緩呼出。

尋了個花朵繁茂的地方,沈衣雪一頭就紮了進去,然後頂這一頭花瓣鑽了出來。

雪暮寒默默地看著,突然道:“這裏是我為你冷師叔祖選擇的長眠之地。”

沈衣雪一怔,連忙收起嬉戲的心思,鄭重地站到了雪暮寒身邊,小聲嘀咕道:“師父!你為什麼不早說,害得我好生失禮!師叔祖在哪裏?讓衣雪去拜上一拜。”

“在那裏。”

沈衣雪順著雪暮寒手指的方向,果然在花叢中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土包。

過去看時,那土色還是新鮮的,甚至還能看到用手拍過的痕跡,正前方更是有一個清晰完整的掌印。

沒有墓碑,連最簡陋的木板做的墓碑也沒有。

似乎是感覺到了沈衣雪的詫異,雪暮寒的聲音幽幽傳來:“他的墓碑刻在我的心上。”

是啊!還有什麼比刻在心上更為保險的地方呢?永遠都不會遭遇風吹雨打,更不會隨著時間的流失而淡忘。

隻是,若是刻在心上,那麼,心豈非變成了墓碑?變成了這墳墓的一部分沒嗎?

沈衣雪深深地看了雪暮寒一眼,終於是什麼也沒有說。麵色轉肅,轉身向著那個小小的土包躬身拜了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