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陽已經升起,浮雪湖上那一抹如青煙一般的薄霧正在消散之中。點點碎金的光芒如劍破開那層薄霧,露出霧氣中平靜無波的湖麵。
湖中粉紅色的千葉凝玉蓮上露珠晶瑩,一時間閃爍著七彩的光芒,看得人目光迷離。一時反而看不清湖邊那兩個人的麵目。
直到走得近前,沈衣雪才看清,那兩個人居然是淩飛宵與白玉沉。
淩飛宵依舊是那副溫厚長者,謙和儒雅的模樣。他身後的白玉沉半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雙手垂下,恭恭敬敬的站在淩飛宵身後。
“小師弟,你這一大早的就出門了嗎?”淩飛宵的聲音依舊溫和動聽,讓人無法生出惡感。“害得師兄好等。”
雪暮寒無視於淩飛宵恰到好處的微笑,麵色清冷:“昨日是冷師叔的二七祭日,師弟前去拜祭,不想回來得晚了,還望師兄見諒。”
“冷師叔?”淩飛宵一怔,對於雪暮寒的冷淡毫不介意,依舊含笑道,“說起來,師兄也該去拜祭一下了,師弟如果方便的話,下次不妨通知師兄一聲。”
這話說的,就連一直不吭聲的沈衣雪也不能不佩服對方的臉皮之厚:在丹藥坊的大船上口口聲聲說著冷興華不是雪暮寒一個人的師叔,卻對冷興華的喪事不聞不問,甚至連冷興華的葬身之地都不知道,居然還能說出去拜祭的話來!
“冷師叔素來喜歡清靜,不耐人多。”雪暮寒的聲音清冷中多了幾分淡漠的嘲諷,“宗主師兄事務繁忙,暮寒不敢不敬師叔,也不敢打擾師兄。”
這拒絕的話說得如此明顯,難為淩飛宵居然還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道是如此,不過師兄總要盡一盡心才好。”
似乎到了此刻他才看到跟在雪暮寒身後的沈衣雪,又道:“衣雪師侄也跟著去了?”
沈衣雪連忙躬身行禮,尚未開口,便聽淩飛宵繼續道:“看來衣雪師侄的傷已經無礙,既然如此,那她與言智師侄的拜師儀式是否也該盡快安排?”
雪暮寒聞言,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卻一時不知如何斑駁對方,隻得點頭道:“那是自然,一切聽師兄安排。”
淩飛宵滿意地點頭,然後臉上轉為肅然:“對了,小師弟,師兄想厚著臉皮,從你這裏要個人,你可不要介意呀!”
“我的浮雪島,一共就那麼三四個人,師兄也要惦記嗎?”雪暮寒怒極反笑,“衣雪和言智都已經是我的入室弟子,隻有一個司蓮心,現在還重傷未愈,資質也是平平,不知她哪裏來的機緣,竟然得了師兄的青睞?”
那意思是,崔言智和沈衣雪你就不要想了,隻有個重傷還天資低下的司蓮心,你也要嗎?
就是沈衣雪也不由變了臉色,司蓮心之所以會到劍宗,會拜雪暮寒為師,這背後似乎還有曆劫的原因,而曆劫讓她拜雪暮寒為師,目的無非就是想讓司蓮心留在自己身邊,可是如果淩飛宵開口,那以後……
這也在曆劫的預料之中嗎?
正在想著要如何替司蓮心拒絕,就聽淩飛宵嗬嗬一笑:“師弟誤會了,我說的是他——”
說話的時候,淩飛宵稍稍側身,讓白玉沉出現在雪暮寒和沈衣雪的視線中:“前幾日到浮雪島來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個白玉沉資質不凡,心性也十分穩定,因此一時起了惜才之意,想要收為第八位入室弟子……”
雪暮寒鬆了口氣,不待淩飛宵說完,便趕緊開口:“白玉沉並非浮雪島的人,師兄欲收此人為弟子,不必知會師弟知道。”
自始至終,白玉沉一言不發,隻是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畢竟整個宗門都知道玉沉一心想要拜你為師,這忽然被我‘搶走’,總是要跟你交代一聲才是。”
不是司蓮心就好!沈衣雪鬆了口氣,口中卻是向白玉沉說著恭喜,雪暮寒和淩飛宵再說什麼她就沒有心思再聽了,反正雪暮寒肯定是答應無疑,不過是和淩飛宵客套幾句罷了。
而白玉沉在向著雪暮寒行了禮之後,就再次退到淩飛宵身後,充當背景。
目送這淩飛宵與白玉沉離開,雪暮寒這才提醒了沈衣雪一下,兩個人再次踏著浮雪湖中碩大的蓮葉回到了浮雪島。
回到浮雪島之後,沈衣雪才發現,自己和雪暮寒離開的這一個夜晚,崔言智居然做出了七八個牌匾出來,暫時都放在了雪暮寒房間的門前,等著雪暮寒命名題字,說是以前人少,不需要,現在浮雪島是的人也多了起來,房間都要各自取了名字才好,隻是取名事宜,要等雪暮寒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