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然之聲不絕,眾人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從劍心穀的深處,有無數湛然如秋水,黝沉入暗夜的寶劍淩空飛來,轉瞬之間便將五個人包圍了起來!
沈衣雪的臉色一變,身邊的夜流觴反應更快,此刻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魔修真氣是否會驚動劍宗的人?而且,看著情況,分明是早就驚動了人家了,隻是劍宗的人一直躲在暗處看戲罷了。
夜流觴的紫色真氣瞬間凝聚成護罩,就要將沈衣雪整個人護起來!
雪暮寒的小扣子麵如土色,整個人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話來,最後幹脆一屁股做到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鄭聞歌的臉色也有些發白,目光中卻是豁出一切的神色,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滲出血珠子也毫無察覺,一雙手緊緊攥起,卻又隱隱地發著抖。
在劍心穀萬劍齊發的瞬間,沈衣雪便明白過來:他們,中了埋伏!
隻是看小扣子和鄭聞歌的表情,卻又不像引她和夜流觴入彀的樣子,這讓她心中生出一絲迷惑,這個埋伏是在他們來之前便存在,一直等著他們上鉤呢?還是剛才自己的混沌之氣泄露氣息,然後趁著剛才他們救雪暮寒出藏劍台的時候悄然布置的呢?
夜流觴紫色的護罩還未完全罩下,雪暮寒的神念卻已經朝著飛來的那些寶劍散發出去!
雪暮寒神念的威力,沈衣雪還真是第一次見識到,可夜流觴卻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記得當初在天魔宗的時候,雪暮寒就曾與夜流觴合作過,散發神念尋找沈衣雪的身體。結果兩個人合作,竟然一下散發出方圓四五百裏的範圍!
再想想丹藥坊大船上的禁仙陣,可以禁止真氣流動,同時禁止神念散發,卻還是不能完全壓製住雪暮寒的神念,由此便可知雪暮寒神念的強大。
被囚禁在劍心穀的這些日子,雪暮寒隻是心如死灰,覺得此生已經了無生趣,所以雖然被藏劍台禁錮住真氣,不得動彈,又被白玉沉百般折辱,卻已經懶的反抗,自然也就沒有動用神念來求救。
何況,他心裏也清楚得很,白玉沉敢將他囚禁在此,必然是有著萬全的準備。再者,白玉沉都準備做劍宗的宗主了,隻怕劍心穀四周,絕大多數都是白玉沉的心腹,便是散發出神念,隻怕最先感覺到的,也是白玉沉的人。
再有就是,整個劍宗若是全都是白玉沉的人,那麼他的求救便沒有了任何意義,徒惹笑柄而已。
再說,雪暮寒一向清冷高傲,在宗門中也並無人與之特別親密交好。便是散發出神念,一時竟也找不到合適的人來救自己。而且,名滿天下的雪暮寒求救,本身就是一個笑柄。
所以,他寧願如行屍走肉一般被白玉沉折辱下去,直到自己就此身死道消。然而,先是白玉沉帶來那樣一張紙,一句話讓他看,再是沈衣雪和夜流觴親身涉險,隻是因為聽說他在劍心穀,為了將他救出去!
就算他不想離開劍宗,不想背叛,卻也不想沈衣雪因為自己而被白玉沉那個卑鄙小人所威逼。所以他不得不振作,不得不求自救!
雪暮寒的神念,不但強大,而且速度極快,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迅速在如流光一樣刺來的,每一把寶劍上麵停頓了一下!
萬劍齊發的壯觀場麵,在雪暮寒的神念散發出去之後,驟然停頓了下來,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齊齊懸在半空,竟然不再朝著沈衣雪的方向前進一寸!
他的神念在藏劍台中溫養,便如當初的戰天劍一般,不自覺地便已帶了一絲寶劍的氣息,所以劍心穀深處那些寶劍才分外順從,聽從他的意誌停了下來,並且準備返回原本的位置。
然而,還沒有等那些寶劍調轉方向,變故再一次生出!
“雪兒,別來無恙啊!”穀口位置的禁製驟然被完全撤去,白玉沉第一個便施施然走了進來,目光落在沈衣雪的臉上便再也不肯移開,似笑非笑地說了這麼一句。
夜流觴真氣凝聚的護罩在雪暮寒控製住那些寶劍的時候已經撤回,此刻聞聲回頭,見到白玉沉一副誌得意滿的表情,更是恨不得直接將眼前這人撕成碎片才好。
紫色的真氣再次變幻凝聚,赫然便是一把紫色的長刀!
“白玉沉,你這個卑鄙小人!”夜流觴咬牙瞪著對方,“‘雪兒’也是你能夠叫的?”
白玉沉絲毫不以為忤,依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為何我便叫不得,就算是雪暮寒離開了藏劍台,就算你們破解了萬劍齊發的陣勢,可是你們一個個都抬頭看看!”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著山壁頂端斜斜指著,聲音中帶了三分張狂:“看看我有沒有資格叫雪兒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