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同樣尖銳如針,同樣淩厲如刀,同樣冷硬如冰,卻也同樣讓對麵的道宗宗主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其實,驟然出現的這二百多個修者,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他想問:“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的?”可是他不敢問。
他還想問:“既然你知道有人埋伏包圍,為什麼還要聽我說那麼多,為什麼不早早離開?”或者沈衣雪會回答:“那是 因為你不讓我離開。”他很想輕斥她一句:“我不讓你離開你就不離開麼?你不會向我挑戰嗎?你手中不是還有戰天劍嗎?也不算完全沒有勝算的!”
他更想問:“……”
這一刻所有是語言和文字都蒼白無力起來,那出現在四周,蓄勢待發的修者們就是最好的說辭,最好的解釋!
忽然之間,他竟然有些體會到當年戰天劍神在他麵前的那種無奈和痛苦,分明不舍,卻偏偏不能的無奈,知道不能,卻又偏偏不舍的痛苦。
這算是報應嗎?當年他與眾多道宗修者逼的戰天劍神將幻如魔帝交給他們處置,不曾體會過的,戰天劍神的心痛,在一千年後,由他們的女兒,報複在他的身上!
她的肩頭,盛開的紅色曼珠沙華,如此地刺痛他的眼睛。他還記得,就在方才,她還在腳下的溪水邊清洗過傷口,那傷口……似乎並不淺。
可他是道宗宗主,身後還有二百多人,四百多隻眼睛在看著他,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何況,這二百多人,也並非道宗門人的全部,隻是因為不是魔界大舉入侵。對於一個心高氣傲,四處挑釁的小丫頭不敢興趣,並未出麵罷了。
可就是這二百多人的目光,也依舊讓他的心頭如同壓了一座大山般沉重。所以,麵對著沈衣雪的冷嘲熱諷,他隻能保持沉默。
在那二百多人密密層層地將她圍起來的時候,沈衣雪的心便徹底冷靜了下來。不管當年的事情如何,她的母親,幻如魔帝身死道消,魂飛魄散已經是注定的了。她所要做的,就是保護好自己,同時為她的母親報仇!
而眼前這些人,隻怕是每一個都有份參與當年逼迫戰天劍神交出幻如魔帝並最終處決的事情!
她沒有立即揭穿,隻是在等,等對麵的道宗宗主說出事實真相,說出戰天劍神的下落。
然而等到最後卻 也隻能到一個不知下落,她也隻能說自己天真,竟然相信道宗宗主的話!
瞬間想明白了其中的因果,她也不懊惱,更不畏懼,戰天劍上的七彩光芒更加耀眼,甚至將她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幾乎所有的道宗修者都眼前一花,分明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他們卻從中看到了當年戰天劍神手擎戰天劍,所向披靡,瀟灑恣意的神采!
“你們,是一個個來,還是一起上?”
這是沈衣雪的最後一句話,含了一絲她的混沌之氣,傳遍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一石激起千層浪。
隻是這一句話,人群中就已經炸開了鍋,綠竹仙子首先跳了出來:“對付你一個魔界的妖女,自然沒有道義可言……”
話並未說完,她便在沈衣雪清冷的目光下,逐漸膽怯心虛起來,說到後麵聲音竟然不由自主地小了起來,最後幹脆就和蚊子哼哼的一般,就連她身邊的修者也聽不清她說的什麼。
沈衣雪隻輕笑,並不答言,目光一一從包圍她的修者臉上掠過,最後依舊落在對麵的道宗宗主身上。
“當年,你們便是如此群起而攻之,對付散去一身純陰魔氣,進入神界的幻如魔帝的,我沒有說錯吧?”沈衣雪的聲音逐漸清越激揚起來,“我身為幻如魔帝的女兒,自然要為她連本帶利地,一一向你們討回!”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道宗宗主身上:“也不必假惺惺地,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沒有用。你們——”
她頓了一頓,才將下麵的話說出:“也隻會群起而攻!”
綠竹仙子是第一個被沈衣雪挑戰的,之後又被沈衣雪將一頭秀發完全削去,多少日子沒臉出來見人,對於沈衣雪也是最為怨恨的一個。聞言首先跳了出來,手中的真氣凝聚,朝著沈衣雪就攻了過去!
卻不想,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又或者,這些人平日裏都是各自修煉,自由散漫慣了,一般也用不著互相配合,都是各自為戰。所以,在綠竹仙子出手的時候,道宗宗主竟然也幾乎在同時出手了!
他的真氣也是銀白色,隻是其中竟然夾雜著好幾種色彩,看上去無比絢麗。
隻是,他的真氣朝著沈衣雪刺過來的路徑,竟然好巧不巧地與綠竹仙子的重合,然後又好巧不巧地擋住了對方的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