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彈元勳2

“啞巴兒子回來了

原子彈衝天而起,轟隆的聲音響徹九霄,衝天而起的蘑菇雲讓所有的工作者激動地熱淚盈眶。

鄧稼先激動地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此刻,他隻想痛哭一場。這是他和同事辛苦六年的結果,所有的煎熬現在都隨著原子彈的煙雲一塊升上天空,變成了一朵美麗的大蘑菇。

鄧稼先克製著激動,努力地克製著,以前所有的付出現在終於都得到了回報,這種巨大的喜悅衝擊著他的神經。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鄧稼先心中有股思潮湧動,此刻,他真想仰天呐喊:“我們成功了!”

鄧稼先和大家一起歡呼、跳躍、流下熱淚,他們的歡樂是難以用筆墨描述的。

就在鄧稼先沉浸在喜悅中,緊張地研究各種數據時,試驗基地黨委的刁書記來了,塞給他一張回北京的飛機票。鄧稼先不解地問:“又有什麼任務?”

“你母親病危。”黨委書記輕聲告訴他。

鄧稼先心中一沉,腦子頓時就亂了。強烈的興奮和擔心母病的憂傷攪合在一起,使他多少有些心慌意亂。

在大小石頭滿地滾的搓板路上,兩位司機輪換開車,晝夜兼程把他從戈壁深處送往飛機場,趕上了即將起飛的飛機。

飛機上,鄧稼先想起了和母親一起生活的情景,一聽說母親病危,他滿腦子往壞處想,服務員推著小車過來問鄧稼先要哪種飲料,他隻是“啊,啊”完全答不上來。他腦子裏是母親在病中的形象。

晚上22時,飛機在北京西苑機場降落。鄧稼先滿臉焦慮地走下舷梯,一下飛機就看到了妻子許鹿希。

許鹿希也沒有寒暄,立即帶著鄧稼先上了一輛準備好的車子,開往醫院。

“媽媽怎麼樣?”鄧稼先著急地問道。

“媽媽在盼望著你呢,我們無法向她過多的解釋什麼,你這些年做什麼事情,快告訴她吧……”

鄧稼先驚訝地說:“你,知道了?”

“我是被帶到這個機場才猜到的。”聰明的許鹿希說:“我想,今天下午三點半,你準是在羅布泊地區,這幾個月,你也一定在那兒,你呀,一直瞞我們六年了!”

“對不起,希希,”鄧稼先請求妻子原諒,“這是紀律,周總理說過,這件事情與鄧大姐無關,她也不知道。”

周恩來的妻子鄧穎超,確實是看到了《人民日報》號外,才知道周恩來常常在深更半夜站在酉花廳院子裏恭迎客人,原來都是研製原子彈的科學家。

鄧稼先的嶽父、著名社會活動家許德珩先生在聽了關於第一顆原子彈的報告會之後,遇到了一位著名教授,祝賀道:“我們的科學家真了不起呀,全國人民感謝他們。”

這位老教授微笑著問他:“可知道,你的女婿這幾年搞什麼學科研究嗎?”

許德珩搖搖頭。

這位老教授附耳說道;“仁兄,快想法給鄧稼先發獎品吧,他就是原子彈主要的理論設計者呀!”

許德珩先生驚呆了好長時間才舉起拐杖笑了起來。

是的,在這之前,鄧稼先對自己所從事的研究工作一直是守口如瓶。前幾年他還在北京工作的時候,一天到晚忙著理論攻關,去看望老人的時間少得可憐,每次交流也都是說一些老人們喜歡和開心的話題,但對自己的工作卻從未提起。

而到了西北大戈壁之後,他成了一個“失蹤”的科學家,一年到頭都在西北,老人們又怎麼會知道鄧稼先在做什麼工作呢?

今天,原子彈已成為公開的秘密。原子彈研究終於向國人,向全世界公開了,但是對於這件事業的主要負責人,卻依舊處於高度保密狀態。

小車直接奔馳進醫院。

垂危的母親見兒子匆匆走來,她再一次從遙遠的幽冥的死亡線上返回,哆哆嚎咦地取出枕邊套紅的《人民日報》,微弱地問:“稼兒,能告訴我嗎?……”

鄧稼先跪在病榻前,他看著久病中的母親,百感交集地說了聲:說:“是的,媽媽,我們成功了!”

母親望著兒子;“今天,媽才知道你幹的是這個。”

鄧稼先感到一陣歉疚,自從步入秘密曆程,回家後,他的話題也少多了。深愛著孩子的母親常責備他說:“我養了個啞巴兒子。”“啞巴兒子又回來了。”

母親當時不知道,兒子的變化是因為他的工作,是因為今天成功的事業啊!而兒子的沉默,則是因為他的紀律。

鄧稼先總還覺得內心負疚。為什麼要向媽媽隱瞞呢?母愛,是人類最安全可靠的庇護所,你盡可能把一切秘密交給母親珍藏呀!但是他不能違反黨的保密守則……

今天,事業初戰告捷,母親卻危在旦夕。她的病情惡化已好久了,隻是因為那無比重要的1964年10月16日下午15時,才一直沒有讓他知道。今天他凱旋,母親卻到了最後的時刻。

母親永遠地睡著了,難道她幾天來彌留不去,就是為了解開兒子變成“啞巴”的謎嗎?就是為了等到兒子的事業成功嗎?

母親把手搭在兒子的頭上,含笑走了,放心地走了,隻留下希望,留下更為神聖的托付。

鄧稼先知道,最大的忠孝,是去實現前輩的囑托和期望。

於是,鄧稼先又繼續去攀登!

再接再厲研究氫彈

蘇聯領導人赫魯曉夫在下台以前曾經應邀訪問美國,並且作了一次震撼人心的演講。

其中有個美國記者這樣問道:“赫魯曉夫先生,你的演講很精彩,打動了現場的每一位觀眾,我覺得你不是在作演講,而是一隻天鵝在歌唱呀。”

“是嗎?我的演講真的有這麼好,真的像是天鵝在唱歌嗎?”赫魯曉夫驕傲的昂起了頭顱。

“請問,是你在作演講,還是你的原子彈在演講呢?是你在唱歌還是你的氫彈在唱歌呢?”記者幽默風趣地說。

“我的核按鈕在陪伴我演講,我的原子彈和氫彈在為我伴奏。”赫魯曉夫毫不客氣地說。

赫魯曉夫的語氣是多麼的狂妄,但是他卻是以自己強大的實力為後盾的。

赫魯曉夫的話簡明扼要的道明了一個道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原子彈要有,氫彈同樣也需要。

1963年9月,第一顆原子彈總體計劃完成上交中央專委後,聶榮臻立即讓鄧稼先領導的理論部集中全部精力,研製中國的第一顆氫彈,代號“639”。

中國人民創造了一個世界奇跡,中國的原於彈理論總體設計工作實際不到四年就已經全部完成了。

從開始探索到拿出方案,他們攻關之神速使懂得其中奧秘的人瞠目結舌。以如此飛快的速度馬不停蹄地馳行在重重難關的尖端科學之路上。

在科學發達的美國也沒有這種連續作戰,他們的原子彈、氫彈、直至後來的中子彈都是不同的科學家在那裏搞研究。而在我國卻是同一批人在連續攻關。

氫彈,又叫熱核彈。有了原子彈,如果你以為隻要在製造原子彈的基礎上提高一步就能製造氫彈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從原理上說,原子彈是利用重原子一連串一分為二的裂變所釋放的能量造成的大威力武器。氫彈則是利用許多輕原子核在高溫下合二為一的聚變所釋放的能量而產生的更大威力的武器。

一個是裂變,一個是聚變,也就是說一個是打碎而一個是合並,所以製造原子彈和製造氫彈是根本不同的。

氫彈爆炸時所需要的高溫,必須由原子彈的爆炸來提供,在原子彈爆炸的一瞬間所產生的高溫,能夠使氖核聚變成一個核。

所以點燃氫彈要用原子彈,這就是為什麼必須先造出原子彈來才可能有氫彈的緣故。

氫彈的威力遠遠超出原子彈,一枚氫彈足以摧毀一座城市。

鄧稼先知道,氫彈原理的探索和理論設計,仍然是整個工程迅速突破的關鍵。研製氫彈,無論是理論設計還是製造技術,又都比原子彈更難,也必須完全依靠自己去探索。

1964年5月至1965年5月,毛澤東兩次談到核武器發展的問題,明確指出:原子彈要有,氫彈要快。

鄧稼先他們又一次發揮群策群力的威力,和原子彈攻關時一樣,無論是老科學家,還是青年知識分子,人人大膽設想,提出各種意見,大家來討論、選擇。

那時,人們心情舒暢,饑餓的年代已經過去了,國家走上了穩步發展的道路,原子彈也成功了。

大夥兒信心十足,鬥誌昂揚,這支經過鍛煉和考驗的隊伍,已經具有良好的業務素質和精神風貌。

鄧稼先領導理論部的科學家們又是夜以繼日地工作著,摸索氫彈理論設計方案。真是群策群力、七嘴八舌,絞盡腦汁。

他們想出來各種點子、奇招和誰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辦法。把這比喻成在茫茫大海中撈幾根繡花針,那是一點不為過的。

在許多個24小時連軸轉之後,從這些聰明的大腦中產生的許多設想和方案中,鄧稼先歸納出三個方案。接著,兵分三路,由三位副主任帶領,使用當時中國所可能有的最好的計算機,計算每個方案。

1965年夏天,於敏副主任帶一個小組去上海。位於上海郊區嘉定的中國科學院華東計算所有一台大型計算機。

雖然它那每秒五萬次的運算能力對氫彈來說還有些不夠,但這已經是我國最大的計算機了!

於敏他們巧妙地把問題分解開來,一個一個地解決,苦戰了兩個月。在於敏的指導下,幾個青年科技學者終於見到了一束智慧之光。

這束光如此巧妙閃爍,好似仙女不斷眨動著的亮亮的眼睛,指點著可能通向研製氫彈的捷徑。

有苗頭了!於敏立即撥了個長途電話,把喜訊告訴鄧稼先。對於鄧稼先來說,這是一個使人心跳加快的消息。

第二天,鄧稼先帶了一幫人從北京飛往上海,一到上海,沒顧上休息,鄧稼先和於敏帶著他們的助手在計算所就開始了緊張的連軸轉的工作。大家通宵達旦地分析計算結果,討論有關技術問題,各個環節都得出了較可靠的數字,找到了突破氫彈的方案。

後來,外國人把中國第一顆氫彈的方案叫作“鄧——於理論設計方案。”

秋天的上海,雨後己帶有一絲涼意。有一天,鄧稼先和於敏等人走在河邊的馬路上,四周草潤花香,比起幹旱缺氧的西北高原,這是一處幽雅宜人的所在。因為有喜事在心,他們格外感覺到江南的秀美。

每圓滿解決一個問題,攻克一個堡壘後,理論部的同誌們都有個老“節目”——由工資高的人請客。

江南金秋,菊黃蟹肥。大夥兒哼著《沙家浜》走上街頭。於敏提醒道:“今天我不掏腰包了。”

年輕人會意地轉移目標:“哦,老鄧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