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女子衝他翻個大白眼,“放心,七株骨魂花,長老們已經拿去鑽研了。”邊說邊伸手去拿案幾上的藥碗“藥都涼了。”
骨魂花,是‘骷蠱教’教花。
據說它的精髓是純陰,剛年滿的男子,用長刀破開鮮活青年人的背部,再用斬刀以淩厲極快的速度從身體中摘除脊骨,失去脊梁的年少男子,會被拿去喂食肉動物。堅挺的脊骨,在燃燒紅蓮火的丹爐裏,七七四十九天磨練成粉,凝練成種子,再用處女血予以澆灌,用處子血作土。
一年後,開花,體態較小,花瓣很薄,很輕盈的感覺,花如血一樣絢爛鮮紅,如同鋪滿通向地獄的路,如惡魔的溫柔。
骷蠱教用此花研練最毒的蠱術。中毒者墜破肚腸引發腹腔爆裂,各種可怖的毒蟲從七竅湧出,再牽連他人。整個過程,一眨眼工夫。
所以,中原文皇帝白笙,下令中原‘武魔’霂魄前去摩加迪沙奪花。
否則,中原必定遭其餘毒
不負眾望,霂魄將血壇中所有骨魂花,帶回了‘家’。
怔仲間,門外傳來一陣小心的問話“主公,占星師請求見您。是否讓她進來?”
霂魄目光一亮,恢複以往如冰簷風鈴,冷月琉璃般清涼的神色,“叫她進來吧。”
片刻,進來的是一個素淡如蓮的女子,幾乎透明似的冷淡與憂傷著。從容的美麗,訝異於那平淡似水的年華未曾帶過的輕輕的傷痕。她應該是有著幾乎被眉目間的平和掩住的憂傷。憂傷靜靜的氤氳了一室,身上的八寶瓔珞發出脆響,空靈而神秘。
麵對霂魄撲麵而來的涼意,她冷靜從容,走進離床一丈外,微微欠身,淡定清雅道“聽聞主公已醒,特此探望,不知您,是否有礙?”
果然是不出意外的冷靜女子,無論是談吐間或是對空占星時,無不從容淡定,最是心明眼亮。
“托你福,差不多了。”回答她的聲音冷漠威嚴,不帶溫度。
不知道是否錯覺,聰慧如蘭的占星師竟蔫然一抖
她壓低自己的聲音,眼睛卻盯著地麵,不曾移開分毫,“主公,那個殺手…他..”她不自在的舔舐下嘴唇,繼續道“他還活著。”
霂魄靜靜聽著,仿佛他是漠然的陌生人,與他無關。空氣一下冷了下來,隻有聽見彼此微弱的呼吸起伏聲。
在旁的紫睿不自在地開口,“哥你什幺時候變溫柔了哈..”
霂魄沒有理睬她,身子慢慢優雅地向後仰去,雙眸微瞌,“如果沒有其它事,我想睡了。紫睿,我可不想再看到如寡婦的腫脹眼睛”
“哥,”紫睿有些惱怒地看向他,嘴角不經意吐露一絲微笑,然霂魄的氣息漸漸平緩,貌似已熟睡,“死人,我要不是你親妹妹,我定讓你負責。”
忽然想起什幺,“藥還沒喝吶。”看他麵容安詳,一跺腳,走向低著頭的占星師,“瞳,咱們走,甭理他。”
說完,紫睿徑直往門外走去,瞳朝床方向,怯生一眼,便也輕聲走了。隨手將門輕輕帶上。
那一眼,是執著的巨大的痛,隱隱的傷。
走出門外,那張永遠在黑暗裏掩住自己的全部麵容,而今,表情濃重的泛起漣漪,深邃的素眸,如化不開的墨和斬不開的夜。
如果說讓一個人悲憤地死去,他的臉上依然有情緒的痕跡,即便是仇恨,心中不再空蕩;但讓一個人在他人漠不關心中死去,他的孤魂,隻能在畫裏飛,忘記自己的姓名,自己的聲音。
殘酷。那是一種堅定自己信仰,沉溺在沒有眼淚的哭泣。
那也是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沒有人看見,在瞳走後,床上的人,漸循睜開眼,嘴唇發白,瞳孔顫抖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