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院子的婦女見這些人臉色雖然凶狠,態度卻十分和藹,加上他們進來的時候,立刻就把房錢飯錢全給了,漸漸的,就不在像剛開始那樣害怕,她看到床上躺著的這個姑娘十分虛弱,便主動地殺了一隻雞,燉好了湯,盛上一碗雞湯,裏麵放了幾塊雞肉,給文芥端了過來。
外麵的天色還很早,子默估計,京城已經得到了敗報,兵部尚書鄺埜不在京城,作為兵部留在京城的最高長官,於謙一定在為京城的安防工作做準備,以防止蒙古人趁機偷襲北京城,那麼,他一定會非常忙碌,什麼時候回府,都很難說,子默隻能等。
看到文芥的身子十分虛弱,神態十分萎靡,心有不忍,把她輕輕地抱在懷裏,接過雞湯,吹了吹,一勺一勺地喂她喝。
自打出生以來,一直養尊處優,文芥從沒有吃過這麼多的苦,似乎,把二十多年來所欠下的苦難,全部吃光了。她的神智有些迷糊,喝了一些雞湯,又吃了一些雞***芥感覺舒服了一些。
那個陰暗潮濕的地洞裏,文芥擔驚受怕,終日惶惶,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以為自己要死在那個暗不見天日的地方,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陽光了,更不可能回到後世見到自己的父母。每每想到這些,心裏都感到十分的悔恨,不該如此刁蠻任性,不該因為丟失了這麼一點點麵子,而緊追著子默不依不撓,更不該追打子默,連自己也被發配到了大明朝。
如今,終於離開了那個陰暗的地洞,重新見到了陽光,又有了安全感,文芥的意誌開始有些放鬆,她感到很困,非常的困,輕輕的推開子默送過來的湯勺,卷縮著身子,輕輕地睡去。
子默知道,這些日子裏,這個瘋丫頭一定吃盡了苦頭,看到她安然的睡著了,便不再打擾他,給她蓋上一層薄薄的被子,由她睡著。
子默又想起了下落不明的凡雅,感覺這群人實在太可惡了,竟然對一個柔弱的女子下手,這群人,分子比王振更加可惡,子默下定決心,絕不輕饒了這群王八蛋,抓住一個宰一個,絕不手軟。
到了天黑的時候,院子裏來了三個人,兩個尋找於謙的士兵,帶著一個五十歲的男子進了,此人麵容比較幹瘦,穿著一身便服,衣服比較陳舊,臉色十分堅毅,渾身散發著一股凜然的正氣。他的相貌特征,跟張輔描述的一模一樣。
一名士兵向他介紹說,“大人,這就是子默公子。”
子默連忙上前向他行禮,“晚輩子默,拜見於大人。”說著,向屋子裏的人擺擺手,士兵們,還有院子的主人,都退到屋子的外麵。
等眾人退出屋子,於謙立刻換了一副模樣,焦急、悲傷,急切的問道:“公子是否從土木堡而來?”
子默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皇上果真駕崩了?”
子默大吃一驚,“駕崩?於大人這是從哪裏聽到這個消息?”
於謙感覺有異,急忙說,“都督同知石亨逃回京城稟告,在土木堡,十三萬大軍全部覆滅,皇上駕崩,難道這個消息是假的?”
子默感覺事態嚴重,“當然是假的,前天中午,蒙古人假裝撤離,狗太監王振不聽勸阻,下令大軍移營,在移營的過程中,蒙古人突然來襲,導致十三萬大軍立刻崩潰,榮國公張懋率領一萬神機營士兵,死死地擋住了蒙古人的進攻。成國公朱勇的孫子朱輔率領一萬多騎兵及時趕到,從側翼對蒙古人發起進攻,又適逢大雨,神機營改良後的火銃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擊退了蒙古人的進攻。如今,皇上正處在榮國公張懋率領的三萬大軍的保護之下,朱輔率領三萬騎兵正殺向阿剌,皇上的禦駕正在返回京城的途中,怎麼會有皇上龍禦歸天這一說,這是什麼人在造謠?”
子默說得有鼻子有眼,於謙更加疑惑,“不僅僅是都督同知石亨來報,宣府總兵楊洪也派人來報,出征大軍已經在土木堡全軍覆沒,有人看到皇上已經龍禦歸天。”
子默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了於謙,於謙打開書信,借著昏暗的燈光,仔細的看了一遍,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你是如何得到鄺大人的這封信?”
子默所大軍出征以來發生的蹊蹺之事,一一地對他說了一遍,聽著聽著,於謙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完全不敢相信竟然會發生這些事情,但是,子默所說的內容,比鄺埜在書信中描述的更加詳細,他不得不相信子默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