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險考察
無知者比有知者更自信。隻有無知者才會自信地斷言,科學永遠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達爾文曆險考察世界名人成功之路達爾文00為環球遠航做準備
當達爾文走出大學校門的時候,英國正在走向“全勝時代”的前夜。英國由於對法戰爭的勝利,工商業在世界上取得了霸權地位;由於國內工業革命深入發展,運輸技術有了巨大的進步,在世界上第一個進入了“蒸汽機時代”和“鐵路時代”。
正處於上升期的英國資產階級,為了進一步擴張勢力和掠奪資源,派遣了一批又一批的艦船和探險隊,到世界各地去進行科學考察和軍事探險活動;為了弄清各地的自然資源,還吸收了一些自然科學家參加這些活動。
自然科學家們的辛勤勞動,在客觀上為自然科學的發展積累了豐富的資料,有力地推動了地理學、地質學和生物學的發展。
1831年8月,漢斯羅教授想推薦達爾文去參加一次環球旅行,於是給他去了一封信。他告訴達爾文說,政府要派一艘船前往南美洲最南端做地形調查,途中將訪問南海的許多島嶼,然後經印度群島返航。
達爾文在8月23日結束對北威爾士的考察回到家中。
能夠抓住機會的人,成功才會向他招手;善於抓住機會的人,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9月1日,他收到了漢斯羅教授的信。作為一個博物學家如果失去這個利用船上先進測量儀器的機會,將會很遺憾。達爾文非常想接受這個聘請。
於是他帶著漢斯羅教授興衝衝地去征求父親的意見,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同意。
可是,對達爾文的人生道路起著決定性作用的父親,看了漢斯羅教授的信卻直搖頭。
達爾文耐心地等了一陣問父親說:
“怎麼樣?爸爸。”
“我該把你怎麼辦呢?”達爾文醫生歎了一口氣說,“本來是為了培養你當牧師,才送你上的劍橋大學,可是現在又蹦出來一個漢斯羅教授推薦你當博物學家,並且還要你到船上去工作。這對你將來做牧師是一件損壞名譽的事情。”
“漢斯羅教授也是牧師,爸爸。”
“我認為你沒有資格去,什麼學位也沒有得到過。你從前放棄了醫學,現在又要放棄神學,連漢斯羅教授都說你還不夠博物學家的資格,”達爾文醫生看了一眼信又說,“他說你可以去考察和搜集一些東西,這並不等於說你受過專門教育。”
“爸爸,您再看看後麵的話,”達爾文指著漢斯羅的信說。“希望你不要謙虛地懷疑或者害怕你不合乎條件,因為我可以肯定你正是他們所尋找的人。”
“咳,這隻不過是你這個浪蕩子的監護人和好朋友漢斯羅教授安慰你的話罷了!”達爾文醫生武斷地說,“我認為整個計劃是不得體的,對你今後過安定的生活、對你當牧師是沒有什麼好處的。因此,你不值得去考慮他們的邀請。對不起,查理,凡是有見識的人都不會同意你去參加航行的。”
“那要是我找到了一個有見識的人讚成我去,您怎麼辦呢?”
“有沒有見識,得按我的看法為標準。”
“當然了,爸爸。”
“真有這樣的人讚成你去,我可以重新考慮。”
達爾文想到,唯獨舅舅喬塞亞能夠改變父親的看法,也許他會支持自己的。
於是第二天一早,達爾文去了舅舅家。但當他把漢斯羅來信的建議和自己的想法向舅舅一家人說了時,舅舅一家都主張他接受邀請去旅行,不要錯過了這個機會。
舅舅和他一起坐馬車趕回施魯斯伯裏去同他父親商談,因為舅舅認為達爾文接受建議隨“貝格爾”號出海航行是明智的行為。
在達爾文父親的心目中,舅舅是世界上最有見識的人士之一,因此,達爾文的舅舅一開口,他父親立刻就極其和藹地表示同意達爾文去航海考察了。
得到了父親的許可,第二天達爾文便離家前往劍橋大學去見漢斯羅。
達爾文同漢斯羅見麵後得知,自己的一位名叫伍德的熟人,是費茨·羅伊的密友,伍德也向費茨·羅伊推薦過達爾文。但是費茨·羅伊表示不喜歡和達爾文一起工作。
這對達爾文來說,簡直是當頭一棒。他肯定這次旅行告吹了,但是他還是按原計劃,來到了倫敦,並且抱著僥幸的心理去拜訪了費茨·羅伊艦長。
費茨·羅伊熱情地接待了他,為自己的話解釋說,當時他希望他的朋友切斯捷爾先生能同他一道去。
就在達爾文來之前五分鍾,他收到了切斯捷爾謝絕前往的通知。所以,這個位置還是空缺的,達爾文來填補這個空缺是再好不過了。
費茨·羅伊把自己的書籍和自己船艙裏的用具及武器拿出來與達爾文共同使用,他還讓達爾文同他一起用餐。他和達爾文開始討論探險、航線,以及旅行目的等問題。
在費茨·羅伊這裏,一切都很順利。達爾文從他那裏出來後,又來到了海軍部,同水文地理學家博福爾特進行了討論。
博福爾特告訴他,他已被編入了供糧名冊,所以能領取和其他軍官相同的費用。博福爾特還告訴他說,這次遠航有希望經太平洋和印度洋返回。
達爾文對這位才23歲、矮個子、黑皮膚、長相不錯的年輕艦長的第一印象很好。艦上的其他工作人員有:尉官兩名,醫生一名,軍官十名,水手長一名,少年見習水手八名。此外,艦上還有一個專門看管儀表、天文鍾和其它儀器的人,一名美術家和一名繪圖員斯托克斯,一名曾去過火地島的傳教士和三名火地島人。
在漢斯羅的推薦下,達爾文請教了幾位旅行家以便購買航海用具。達爾文在準備行裝的同時,還抽時間學習了如何確定某一地方的經緯度。因為每逢舉行國王加冕典禮儀式時,所有的店鋪一律停業,所以他們的購買工作隻得中斷。
由於“貝格爾”號的啟程日期一推再推,於是達爾文於9月22日回到了施魯斯伯裏,與父親和姐妹們小聚。10月2日,他離開家,在倫敦購買東西為航行做準備。10月24日,他來到“貝格爾”號停泊地普利茅斯,等待啟航。
達爾文在9月份曾去參觀過“貝格爾”號,那時這艘船看上去讓人難以相信能經得住環球旅行,它甚至沒有桅杆。而現在,被重新改造後的“貝格爾”號軍艦,布局更加合理,船體更加堅固,也更便於船員使用,無論是安全係數還是方便程度都大大提高了。
當達爾文在10月份再次來到普利茅斯時,船員們正在忙著給船首部分刷油漆和裝修船艙。
達爾文很快就同這些軍官水手打成了一片。他還同斯托克斯在普利茅斯近郊散了幾次步,一起測量太陽的高度和如何使用磁性儀器。
有時會碰上討厭的下雨天,一般在這種情況下,達爾文就呆在家裏讀點書。在其它日子裏,他有時同費茨·羅伊在一起,有時和水兵們一起用餐,或同他們在一起做一些觀測,有時同博物學家們以及魚類學家哈米爾頓·斯米特還有物理學家哈裏森在一起。勇敢頑強戰勝巨浪
1831年12月27日,東風吹拂,陽光燦爛。“貝格爾”號啟錨出海。克服了種種障礙和經曆了苦苦等待後,環球航行終於開始了。“貝格爾”號以每小時十多公裏的速度前進。
達爾文同斯托克斯合住一個船艙,這裏光線很充足,除了艦長室外,可以說是最好的房間,隻是有點狹窄。
繪圖桌旁的那個狹窄的過道,就是達爾文工作和睡覺的唯一地方,那是剛夠轉身的一點兒空間。
斯托克斯在這張繪圖桌的另一端繪圖。達爾文的吊床就在繪圖桌的上麵,另一端的上麵是斯托克斯的吊床。
麵對這狹窄的空間,達爾文風趣地說:“一切東西都在身邊,伸手就能拿到,真是太方便了!”
“不過,它要求我們養成整潔的習慣,達爾文先生。否則。我們轉身都會感到困難的!”斯托克斯強調說。
航行的第二天,“貝格爾”號遇到了驚濤駭浪,從此,從未出過海的達爾文開始經受嚴峻地考驗。一個浪頭打來,船在波濤中一上一下地顛簸著。
達爾文頭暈得厲害,吃下去的東西全吐出來了,胃痛得像被撕破了一樣。好心的水兵勸他躺下休息,可是達爾文卻拿了一張網,一步一搖地走到甲板上,把它掛在船尾下麵,搜集大海裏的小動物。船行了一段時間,網兜就滿了。
把所有這些小動物拖到甲板上來,當然是有礙於甲板衛生的。這使負責管理船的清潔和美觀的韋爾姆上尉大為不滿。
他氣惱地對達爾文說:“如果我是艦長的話,我早就把你和你那堆使人討厭的‘垃圾’一起扔到海裏去了,因為隻有博物學家,才會把這些玩意兒看作寶貝,用心觀察、分析和研究。”
艦長很年輕,但是外表看起來有點蒼老,身材瘦削,個子很高,皮膚黝黑,是個相當英俊的男人。另外他也是個舉止優雅,彬彬有禮的紳士,富有責任感及決斷力。不過,他的脾氣常常令人受不了。
艦長經常在大清早,用他那隻老鷹似的銳眼搜查可以讓他嘴叨咕一上午的事情,如果不幸讓他挑出了毛病,他就會像打雷一樣,罵得那些船員狗血淋頭!
艦長對達爾文雖然十分友善,但是,他們住在同一間艙房,彼此見麵聊天的機會很多,有時難免會為了各執己見而大吵一頓。
有一次,他在甲板上乘涼時,對達爾文說:“我曾經看見一個蓄奴的人,當著我的麵,召來幾個奴隸,問他們對目前的生活滿不滿意,如果不滿意,可以自動離開,結果,那些奴隸都異口同聲地說滿意。”
他讚成蓄奴製度,而達爾文卻很痛恨奴隸製度。他聽完費茨·羅伊的話,就冷笑一聲:“你以為那幾個奴隸在主人麵前能表達心裏真正的意思嗎?”
艦長一聽,馬上暴跳如雷,指著達爾文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敢懷疑我說的話,就不要跟我住一起。”
達爾文默默地轉過身,進艙房去收拾行李,他以為自己非下船不可了。
一會兒,船長走進來向達爾文友好地道歉,請達爾文仍舊與他同住。
達爾文花了一整天來清理自己的捕獲物。他在船裏把這些動物製成標本,並用文字記錄下來。他的胃實在痛極了,隻能一麵寫,一麵用左手使勁按著自己的腹部。
這時候,“貝格爾”號艦離開錫利群島已經有100海裏,掉頭駛向變幻莫測的比斯開灣了。忽然天空開始陰沉下來,狂風驟起,海麵上巨浪翻滾,“貝格爾”號艦劇烈地顛簸起來,達爾文漸漸覺得遠方島嶼的輪廓在視野中模糊了,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再也站不住了。按著他就一個勁兒地嘔吐起來。
有個水手擔心地說:“航行才開始不久……”
不等那個水手的話說完,達爾文堅定地回答說:“放心吧,我一定會戰勝……”說到這裏,“哇——”地一聲又吐開了。
大家急忙把他扶進艙房,讓他躺在吊床上休息。達爾文看到水手們為他擔心的樣子,再次表示決心說:“請放心吧,我這次航行決不半途而廢!否則,將來我在墳墓裏也不會安息的!”
其實,他有時候也在懷疑自己能不能堅持到底。他在給父親的第一封信裏談到暈船痛苦的時候說:
我真以為自己要死了。一陣陣的幹嘔太痛苦了,那滋味使我感到不是腸子就是胃撕裂了。
然而追求科學的美好理想構成了達爾文在整個航海期間思想的主旋律,這種理想始終在激勵著他,使他充滿堅強的信心,去戰勝各種困難。
達爾文咬緊牙關忍受著吃不下、睡不著、暈眩、幹嘔的痛苦,減輕痛苦的唯一辦法就是躺在吊床上看書。洪堡關幹熱帶風景的描寫,對於安慰他這個暈船人的心是最適合的了。
“貝格爾”號艦不停地向前行駛。
“達爾文先生,達爾文先生,艦長問您能不能到甲板上去一下?”一個水手跑進艙房來說。
“好,我馬上就到!”達爾文說著,就起身向甲板上走去。
“您能站起來了,我很高興,達爾文先生,”費茨·羅伊說。
“聽說您還沒有吃東西,是嗎?”
“沒有什麼,艦長,”達爾文回答說,“謝謝您托人給我送去了白蘭地和水,可是我不能喝,剛喝一口就吐出來了。”
“等到了南美洲海岸,您的胃口就會像海軍上將一樣了,”艦長一麵說一麵用手指著那堆灰塵,“您看這是什麼?”
“啊,這是熔岩灰,可惜太少了,”達爾文捏起一小撮灰塵放在手心裏說,“要是能夠再多一些,就太好了。”
“前麵的桅帆頂上落滿了這種灰塵。我是早晨爬上去的時候看到的。”斯托克斯插嘴說。
“您能再爬上去給我多弄些下來嗎?”
“當然可以!”斯托克斯搶著回答。
艦長說:“不行,隻有為了完成比搜集熔岩灰更重要的任務,才能讓我的軍官冒這樣大的風險去爬前桅杆。您想過沒有,這樣大的風,稍一疏忽人就完啦,達爾文先生。”
“那麼,您能允許我自己爬上去嗎?艦長。”
費茨·羅伊還在猶豫,達爾文已經向桅杆上爬去。水手們個個都為他捏一把汗,驚訝地仰望著他。
“斯托克斯,快點跟上去,眼看他就需要幫助了,”艦長不放心地說,“達爾文先生,小心點。”
達爾文的行動,完全出乎艦長的意料。這時候,費茨·羅伊內心不得不承認,達爾文具備參加這次遠航足夠的信心和精力。
達爾文和斯托克斯很順利地弄到了許多熔岩灰。艦長和他倆一道來到艙房。達爾文在顯微鏡下仔細尋找熔岩灰裏的小生物。突然,他高興地說:
“啊,找到了,艦長,您看,這熔岩灰裏含有許多小生物呢!”
費茨·羅伊閉上一隻眼睛,湊近已經對好鏡頭的顯微鏡,隻見顯微鏡底下呈現出好幾種栩栩如生的小生物。他用欽佩的眼光掃視了達爾文一下說:
“怪不得你那樣不要命地爬到桅杆頂上去呢!”
艦長又問達爾文:“在這一望無際的海洋上,怎麼會有這種熔岩灰呢?為什麼熔岩灰裏還夾雜著這麼多的小生物呢?”
“現在,我們在什麼位置上?是靠近非洲還是南美洲?艦長。”
費茨·羅伊指著航海圖說:“我們現在的位置是在這兒,離非洲海岸近些。不過,最強烈的風是從南美洲吹過來的。”
“那就是說,熔岩灰是從南美洲吹過來的,”達爾文說,“可是這些小生物為什麼不躲藏起來,甘願讓風把它們吹到這汪洋大海上來呢?”
“為什麼?難道您在神學院裏白學了幾年?”費茨·羅伊掃興地說,“上帝創造了風,想吹走什麼就能吹走什麼。別說這種小生物,就是決定我們“貝格爾”號艦命運的海神也得聽從上帝指揮。如果激怒了上帝,我們的小艦也會翻的!達爾文先生。”
“這——”
“好好,好了!別談這些了。很快就要到達佛得角群島了。上岸以後,您會采集到大量的化石標本,還有什麼植物,昆蟲……”費茨·羅伊指著科文頓說,“從現在起,讓科文頓做你的仆人,如果他不反對的話。”
“要做的事情確實是很多的,不但采集標本費力,就是采集到了,還要對它們進行整理、編目錄、貼標簽,”達爾文不好意思地說,“不過,我自己做得了,艦長。”
“我願意試一試,艦長,”科文頓很樂意地說,“我受過一點教育,做起事來也不那麼笨手笨腳的,達爾文先生,您放心好了。”
“好了,就這麼定了!”費茨·羅伊說,“科文頓,你去報告一下韋爾姆上尉,就說我調你到達爾文先生這裏來工作了。”
從此,科文頓成了達爾文的專用仆人,不過他們並不是一般的主仆關係,達爾文耐心地教會了他使用獵槍和製作鳥類標本。
科文頓性格有些怪僻,達爾文一開始並不太喜歡他,後來感到科文頓的性格非常適合工作的需要,也就改變了對他的看法。在整個航海考察期間,科文頓一直是達爾文的忠實助手,為達爾文獵取鳥獸,製作標本,節省了達爾文不少時間。當然,科文頓也從達爾文那裏學到很多東西。
“貝格爾”號艦乘風破浪地向佛得角群島駛去。在聖克魯斯的發現
1832年1月中旬的一個早晨,太陽從依稀可見的佛得角群島後麵噴薄而出,微風輕拂,海麵泛起一道道耀眼的金光。“貝格爾”號艦正駛向這個群島中的主島聖地亞哥島。
達爾文躺在吊床上如饑似渴地閱讀著英國著名地質學家賴爾的《地質學原理》。
這是漢斯羅教授在他出發之前推薦的一本新作。賴爾在這部著作中提出了地球緩慢變化的理論,指出地球變化的原因不是由於什麼超自然的外力,而是由於自然界本身的力量,是風雨、溫度、水流、潮汐、冰川、火山、地震等因素,在漫長的時間裏逐漸造成的。
他“試圖用現在起作用的因素來說明地球表麵過去的變化了決不可以和創世論相混淆”。這些觀點是剛從神學院畢業的達爾文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他感到十分新奇。
可是漢斯羅教授一再叮囑他不要接受賴爾書中的觀點,因為漢斯羅教授當時是篤信居維葉“災變論”的。居維葉和他的學生們認為,地球曆史上曾經有過多次周期性的大災變,每次突然的災變都把地球上的生物全部滅絕了,以後又由上帝重新創造出和過去毫無聯係的生物來。
究竟是賴爾的理論正確,還是居維葉的“災變論”正確,達爾文一時難以抉擇。
達爾文帶了這個問題隨著“貝格爾”號艦駛進聖地亞哥島的普拉亞港。達爾文早先由塞治威克激發起來的對地質學的興趣,現在變得更加濃厚了。
一天,達爾文和科文頓背起背囊,拿上地質錘,沿著幹涸的河流去考察兩岸的地層,一路上揀到許多奇特的岩石。其中有黑色的火山岩,結晶的石灰岩。還有一塊叫不出名字的岩石,上麵有一束束美麗的、呈輻射狀分布的細紋,看樣子很像化石。
“達爾文先生,這些雜亂無章的石頭,揀回去有什麼用呢?”
“每當開始考察一個新地區的時候,沒有比地層中岩石的紊亂更使人傷腦筋的了。假如我們按照賴爾的方法,標明每塊岩石在地層中的秩序,再把這些岩石同生物遺跡——化石或者貝殼層的分布情況結合起來,同現存的生物作比較,就可以斷定那個新地區的地質年代,也可以看出那個新地區在近期裏是不是發生過上升或者下沉的運動。”
“這麼說,賴爾的方法是非常有用的了。”
“是的,賴爾處理地質學的方法,決不是我隨身攜帶的任何一本著作中提到的方法所能比擬的。”
他們按照賴爾的方法,繼續考察一段時間以後,在石野外的岩石就沒有“雜亂無章”的感覺了。相反,他們感到岩石都是按照一定規律展現在自己眼前的,尤其是河流兩岸和接近斷裂的地帶,岩石和貝殼之類的分布,層次格外清楚。
使達爾文最感興趣的,還是那些海生動物的遺骸,隻要找到了它們,他總要叫科文頓立刻貼上標簽,自己又把遺骸周圍的環境情況仔細地記錄下來。
科文頓有些不耐煩地說:“達爾文先生,簡單地記錄一下,以後再整理補充不行嗎?”
達爾文回答說:“那可不行。用簡單的記錄來代替詳細的描述,很容易使一個科學家以後用不正確的和膚淺的假設去填充自己知識上的空白。”
科文頓又說:“難道您就不相信自己的記憶力嗎?這樣有趣的事實,怎麼也不會忘記的!”
“小夥子,千萬別輕信自已的記憶力,因為在某個有趣的事物出現以後,還會有更有趣的事物接鍾而來,時間一長,記憶力就會變得不可靠了,”達爾文耐心地解釋說,“千萬別讓最有價值的資料從我們眼皮底下悄悄地溜走了。”
經過他的解釋,科文頓心悅誠服了。科文頓主動地幫助他收拾工具,整理標本,包攬了一切雜事,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去仔細考察,詳細記錄。
每天回到住處以後,達爾文總要再把一天的考察情況寫到考察日記裏去。有個深夜,斯托克斯一覺醒來,看見他還在燈下整理標本,按照分類的名稱、發掘的地點和地層等登記在冊子上,十分關心地說:“達爾文先生,什麼時候啦,您還不睡覺,真不怕麻煩。”
“這確實是一件麻煩的工作。可是,如果不這樣做,以後再把各種標本進行分類,就很可能發生錯誤。得到一個分類錯誤的化石,沒有比它還要糟糕的了,”達爾文強調地說。
達爾文不管得到多少標本,一定都要在當天貼上標簽,加以分類,登記在冊子裏。這成了他堅持不懈的一條準則。
1859年,《物種起源》問世他們繼續進行考察。科文頓劃著小船,順著海岸緩慢地前進。
“科文頓,你看,這段海岸一定是新近隆起的,”達爾文激動地說。
“誰有那麼大的力量把它從海裏托起來呢?”科文頓懷疑地說。
“你看,海岸上殘存的海生動物和我們前幾天采集到的標本,都跟現在生存在海裏的動物完全相同,並且它們都在最高水位以上。看來賴爾認為地球表麵近期裏還在緩慢變化的看法是正確的,”達爾文滿懷信心地說,“今後,我們必須把《地質學原理》當作環球考察的理論指南。”
“達爾文先生,您不是說過,漢斯羅教授叫您不要接受賴爾的理論嗎?”
“他確實是我最崇敬的老師,我一向把他的話奉若神明,可是現在,在這個問題上,我不得不違背他的囑咐,而要成為賴爾理論的熱心信徒了。因為我應該尊重事實。”
水文考察人員在佛得角群島做完水文測量工作以後,艦長費茨·羅伊決定穿過赤道,到南美洲東跨海岸去考察。
“貝格爾”號艦又啟航了。平靜的夜晚,明月當空,閃閃發光的大海呈現出一片奇妙而美麗的景象,船頭劈開閃著月光的波浪,船尾跟著一道道白色的拖痕。到了白天,海麵上鋪滿了泡沫,放眼望去,一個浪峰接著一個浪峰,是那麼晶瑩明亮。
1832年2月17日,“貝格爾”號艦經過聖保羅島駛向費爾市多一德諾羅尼亞島。它就要穿過赤道了。按照當時的航海習慣,凡是第一次橫渡赤道的白種人都要接受一次叫人害怕的“剃麵術”的考驗,大概是為了請海神保佑他們安全通過赤道線,今後也一帆風順吧!
達爾文等32個第一次參加遠航的白種人,被召集到一間大艙房裏。艙口緊閉,悶得人十分難受。四個打扮成“海神”的軍官走進來高聲地喊著:
“從來沒有穿過赤道線的朋友們!我們就要穿過赤道線了。再沒有比在皇家艦船上通過赤道線更有意義的事了,下麵我們就要舉行穿過赤道線的儀式。”
“殘酷而又野蠻的風俗,它的意義早就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消失了,我們何必還要維持這種過時的傳統呢?”畫家厄爾不同意地說。
“不,不,有的傳統還是要保持的,”韋爾姆命令手下的人說,“趕快把他們的眼睛蒙起來,沒有什麼好討價還價的!”
接著,達爾文他們32個人都被蒙上眼瞧,拉到了甲板上。沙利文怪聲怪氣地宣布說:“費茨·羅伊艦長,海神願意把上帝的意誌附加在您的身上。”
“我衷心地感謝您,海神老人!”費茨·羅伊恭恭敬敬地說,“仁慈的上帝保佑他的子孫!”
“海神”沙利文宣布說:“第一個是達爾文,他是船長的朋友,根據他在船上的威望,必須第一個接受這項儀式。科文頓,表演開始!”
說著,一桶涼水劈頭蓋臉地澆在達爾文的頭上,歡呼聲和音樂聲交織在一起。兩個“海神”拉著達爾文轉了一圈,就把他按在一塊木板上,用油和顏料塗抹在他的臉上和嘴角周圍,然後再用粗糙的鐵環拚命地刮去。
信號一響,又把他推進一個用帆布製成的大浴槽裏,還有兩個“海神”按著他的腦袋在水裏一按一鬆,嗆得死去活來,直到“海神”心滿意足,才把他放走,再換第二個人……
這種惡作劇,使達爾文感到比生一場大病還要難受,好幾天也沒有恢複過來。費茨·羅伊親自來看望他了。
“辛苦了,達爾文先生,是不是‘海神’把你作弄得過分了些了。”
“我內心非常憎恨這種惡作劇,說實在的,我當時真想掙脫他們,不受這種折磨。不過,為了順利地到達南美洲,也為了您的尊嚴,我還是忍受了這種折磨。”
“好了,別談這些了。科文頓,好好照顧達爾義先生。”費茨·羅伊說完就走了。
科文頓看到達爾文還沒有擺脫暈船的痛苦,現在又受到這種摧殘,很不理解地說:“達爾文先生,根據您的身體情況,您是很不適合航海這種倒黴差使的,聽說您很快就要當牧師了,何苦來受這種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