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疊疊，風風綽綽，黑似乎成了整片樹林的主色調，簡直是橫看成陰豎成寒，就好像無論你怎麼跑，朝哪邊跑，都離不開此處，就像是暗處有一個無形的手，操控著這一切。
絕望，除了這二個字，狐不知道如何來形容眼下自己的心情。
她再如何也是一修行了五百多年的狐妖，喝稱不上見多識廣，但一直自認也是識人無數，見過很多的大場麵。
可是，她停下腳步，輕喘著氣，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暗色，不禁心後驚恐。
“上仙！”
“求您求求我們吧！”
她絕望哀嚎著跪了下來，苦澀悲沉的淚已無聲的滑了下來，心陣陣抽痛。
突然，她的身後拂過一絲冷風。
是上仙回來了嗎？
她驚喜得轉過頭，目光卻在視線掃到來人時，頓住，而後臉色蒼白起來。
“原來是你！”
這個人她認識，曾經她與他也還在一起過，他們吸食陽氣，毀人根骨，幾乎做遍了所有為人所不恥的事，那是一段黑的不能再黑的曆史，也是她一直不願意提起的過往。
但，現在，看到立於自己眼前的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時，她竟是再一次清晰的記起了一切，就連耳邊都好像聽到了那些曾死於她手上的怨靈們的憎恨聲。
是那樣的生動與清晰，就像是他們還活著，此時就在她身旁一樣。
“看來你最近過的不好。”男人，也就是加裏，輕笑著走到她的身旁，然後俯下身，掬起她的黑發放到自己的鼻間，“你在怕我？”
“為什麼？”
“明明我們曾經也是親密無間的。”
一連三個問題砸得狐頭暈眼花，她直接揮開了他的手，搖晃了幾下，站了起來，這才重新看向他。
“你變強了。”
而且已經強到她無法企及的高度，但與那位上仙比起來，還差得遠。
所以，若是那上仙能掉轉回頭，她的小命或許還能有救。
“為了你，我怎麼能不變強些？”加裏繼續笑著，隻是他的笑容卻隻能讓狐覺得陰冷。
“跟我有何關係。”早一百多年前，她與他便是分道揚鑣，各不相幹。
而且她已然走上正途，已用自己的心魔發過誓，此生再不會害人性命，做下惡事。
“你之前離開我，自立門戶，占山為王，不就是嫌棄我的修為低嗎？”加裏說這些話的時候，神情陰晴不定，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到達他的臨界點上，然後爆了開來。
狐的心頭突突的，既害怕讓眼前的這個男人爆了起來，又沉不住氣。
“不是，你想錯了。”她不過是厭煩了而已。
是的，她不想再殺人，也不想再害人。
她隻想安安靜靜的修行，若能渡劫成功，那是她的造化，若是不能，那也是無所謂了。
因為畢竟她已經努力過，那麼，就已然足夠了。
而且通過自己努力得來的東西，她用著也覺得安心。
“哦，我錯了？”加裏眉毛一挑，“那你說說是什麼原因？”
“我隻是真的不想再過被人追殺與殺人的日子了。”狐看向加裏，眸色慢慢發暗，“我是真的累了，你知道嗎，加裏。”
“不，你或許永遠不會懂得我到底為何在累。”
加裏剛要回答，卻讓狐再一次搶了話語權，於是索性也不說話了，就這樣看著她，眸底精芒微閃。
“真的加裏，隻能說你我的想法不同，所以再勉強一起走下去，那麼或許你我便不能再像今日一樣，平心氣和的閑扯了。”
“狗屁！”
加裏的眼裏寫滿了不屑，“我們是妖，為了提升修為不擇手斷的妖，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我知道自己是妖……”
“不，你不知道。”加裏冷笑著，“你光看到我們殺人的殘忍，那麼人類之間互相的殘殺又怎麼說？”
“你我好歹比他們有原則些，自己的同族絕對不會去碰，就算是得罪的再幹淨，也依舊是同族，同氣連枝。”
狐不得不承認加裏的說法是對的。但殺人總也是不對……的嗎？
“看，你也動搖了。”加裏在看到狐的表情有一絲鬆動時，突然笑著道，“所以，重新跟我一起，我們一起修煉，可好？”
一起修煉？
狐近乎本能得搖了搖頭，但她的心緒卻是飛回了百年前，她與他的那段時光，她不得不承認，她這一生至今也就那段時間生活的最為肆意，也最為幸福……
可是為了這份幸福，她真的要跟加裏重新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