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夢少年
當科學開始說話的時候,那就隻好閉口不言。但科學是從錯誤中產生,犯這些錯誤乃是必要的,因為這些錯誤逐漸導致真理。
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
1828年2月8日,儒勒·凡爾納生於法國西部海港南特費多島。
從地圖上看,法國略呈五邊形,有點像一個人。
我們可以把法國向地中海和大西洋伸出的兩個角當成是兩隻手臂,左手上捧著的明珠,是馬賽;右邊的明珠藏得比較嚴實,在胳肢窩下,是南特。
南特是法國大港口之一,也是當時法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南特城位於盧瓦河右岸,距出海口約五十公裏。
寬闊、水量充沛的盧瓦河有五條支流流經市區,因此城內的橋梁為數眾多。其中有一條支流叫埃德爾,由北向南流,正好把南特的老城和新區一劈為二。
南特位於法國西部,瀕臨大西洋的布列塔尼半島上,也是半島上最大的城市,自古以來就有經商和工業生產的傳統,曆史上是與西印度群島做香料生意的貿易中心。
自然,南特也是造船工人和海員、船主和商人的城市。本城的望族都是靠販賣黑奴發跡的黑奴販子和靠剝削西印度群島印第安人的農場主的後裔。
全城內外,無一不與大海息息相聯。雖然在城裏並看不見大海,但街頭巷尾,處處都充滿著海洋的氣息。
凡爾納的父親名叫皮埃爾·凡爾納,是一名律師;母親名叫索菲·阿洛特·德·拉菲伊。儒勒·凡爾納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
索菲的祖先是一個曾服役於法國國王的蘇格蘭射手,而她的父親喜歡四處闖蕩,幾乎從不著家。皮埃爾與索菲結婚以後,就住在了索菲的娘家。小凡爾納就出生在他的外婆家裏。
剛剛出生後,小凡爾納身體很弱,甚至都消化不了母親的乳汁,因此整天都餓得直哭。
皮埃爾有些神經衰弱,並且消化不好,還有風濕病,所以對孩子的哭聲非常反感。有一次,他實在受不了了,就對索菲說:“親愛的,孩子再這樣哭下去,我非得被折磨死不可,我好長時間都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而且你也顧不上為我整理衣服。這樣下去可不行。”
索菲卻不以為然地說:“我哪管得了這麼多,光照顧兒子就夠我忙的了。”
在這樣多次爭吵後,夫妻之間變得很緊張了。
雖然後來他們請了一個保姆,但才過了幾天,就無法忍受這種壓抑的氣氛而辭職了。
皮埃爾惱火地對索菲說:“索菲,孩子一天天哭個不停,就是因為你不會帶孩子。要不我們找個奶媽帶他吧!”
索菲卻非要堅持自己帶孩子:“你不就因為我顧不上幫你整理衣服、為你做可口的飯菜嗎?如果你再說要把兒子送給奶媽,我就帶著兒子離開這裏,你一個人過好了。”
皮埃爾沒有辦法,隻好出去散心。晚上回來,他向索菲道歉,並表示不再說讓奶媽帶孩子的話了。
但是,就在這天晚上,小凡爾納整整哭了一宿。
皮埃爾在惱火之下,又與索菲發生了爭吵:“孩子再這樣鬧個不停,我真沒法活了。”
過了幾天,他和妻子商量帶孩子去看醫生,檢查一下小凡爾納是不是有什麼病。索菲也有些受不了孩子的哭鬧了,於是同意去請醫生。
醫生為小凡爾納做了全身檢查,經過兩個小時檢查,在他的腳上發現了一根小木刺,醫生細心地把木刺用針挑了出來。
小凡爾納終於不再哭鬧了,成了一個乖孩子。皮埃爾夫妻倆長出了一口氣,家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和睦恩愛。
春天來了,父母決定為小凡爾納做洗禮。家裏來了很多親戚。
皮埃爾把家庭的肖像掛在牆上,並辦起了隆重的家宴。大家喝著香醇的美酒,一起舉杯為孩子祝福。而大家在酒宴上,爭論的焦點是孩子將來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外婆摸著搖籃裏外孫的小手說:“這孩子將來肯定是一名出色的水手。”
皮埃爾的父親、小儒勒的祖父立刻表示反對:“不!我看這孩子前額寬闊,脖子挺直,將來會是一名優秀的詩人。”
而皮埃爾卻既不想讓兒子成為水手,也不希望他當一名詩人,他卻期望孩子將來能繼承他的事業,成為一名成功的律師。
大家紛紛發表自己的高見,聲音越來越大,爭論得異常熱鬧。等他們的激情逐漸平靜下來,在酒精的驅使下紛紛找地方休息去了。
幾天後,皮埃爾與索菲鄭重談起了小凡爾納的將來:“親愛的,我們的長子一定要子承父業。至於水手和詩人,就讓下一個兒子來當好了。”
索菲對丈夫的意見也深表讚同。
從小就愛充滿幻想
不久以後,凡爾納全家就搬遷到了費多島讓·巴特第二河馬路的公寓中。在這裏,皮埃爾上班就方便多了,因為他們公司就在這座公寓裏。
小凡爾納在這裏慢慢地長大了。而這期間,他的一個弟弟保爾和三個妹妹安娜、馬蒂爾德、瑪麗也先後出世了。
這座島城由24名闊綽的聖多米尼克種植園主集資建於1723年,底下全打了樁基,景色迷人。這些種植園主因1763年簽訂的巴黎條約和印度公司的倒閉而破產,不得不放棄他們豪華的住宅。後來,這些公館的樓層改成住宅,而樓下則用於經商。
雖然費多島隻是個河中島嶼,但是盧瓦爾河入海口外的浪頭仍然洶湧澎湃而來。費多島的河濱街,有個不小的碼頭。碼頭上,人聲鼎沸,熱火朝天,車來船往,一片繁忙景象。由加勒比海和幾內亞灣回航的遠洋帆船多在此卸貨。
在19世紀前期,大約有2000多艘船隻,往返於南特和海外之間。碼頭上堆放著甜酒、咖啡、可可、甘蔗,還有猴子、鸚鵡和金絲鳥以及各種琳琅滿目的鳥籠,以及菠蘿和椰子等。
碼頭上靠泊著來自克羅瓦西克的漁船和蓋郎德鹽場的運鹽船;水產貯運批發商和女魚販在碼頭上來來往往,人們可以望見在港口拋錨的帆船的檣桅和碼頭的繁忙景象。
這個小島由花崗岩構成,長長的,像航行在盧瓦河中的一隻大石船。小島風景如畫,長滿適於潮濕溫暖氣候的亞熱帶植物,鬱鬱蔥蔥,冬夏常青。
幼年的儒勒嬉戲玩耍,隻限於這個狹小的天地。他每每佇立在“船尾”凝視盧瓦河濤濤河水,他覺得維多島真的像一艘大船一樣朝相反方向溯流疾駛。當他在“船首”觀看盧瓦河水,又覺得維多島又在高速破浪前進。尤其在盧瓦河豐水期,他像一個真正的船長,筆直立在“船頭”,與身邊劃過的方形風帆的漁船,以及二桅三桅遠洋帆船齊頭並進!
可惜,當他這幻覺消逝之後,漁船和帆船或停泊岸邊,或順流遠去,他亦然原地不動,心中引起無限惆悵,並使向往大海和大海那邊的異國他鄉的願望更為強烈!
小凡爾納和保爾兩個,在碼頭上閑逛著,出神地看著那些向岸邊駛來或正駛離碼頭的航船。在碼頭上,從遙遠海島來的高大三桅帆船是小凡爾納最感興趣的物事。
這龐然大物是來自合恩角還是布裏斯班?或者是古老的印度?神秘的中國?一天又一天,他坐在港口好奇地打量繁忙的水手,呼吸著大海的芬芳和林林總總香料的氣味。尤其看到船隻張開或落下巨大的帆時,他們就會興奮地拍著小手歡呼。每當看見一艘船揚帆出海,他的整個兒身心便飛到船上。
保爾對哥哥非常依賴,而且他認為哥哥是除了爸爸之外最有學問的人,他常常問儒勒:“哥,那些三桅船開到哪兒去了,怎麼都看不見了?”
小凡爾納就會認真地告訴弟弟:“他們要去前麵的一個海島,那座海島非常美麗,島上開滿了鮮豔的花;每到晚上,星星都會離小島很近眨著眼睛。”
“比我們這兒還美嗎?”
“那還用說。”
“要到那裏去,必須成為一名水手才行,是嗎?”
“當然。”
“等我長大了,一定要成為一個出色的水手,開著我自己的船到那個美麗的小島上去看鮮花和星星。哥,你和我一起去好嗎?”
“當然好了。”
兩個小家夥迎著撲麵的海風,大口地呼吸著海風中帶來的浩瀚大海的味道,他們真渴望快快長大,能夠駕駛著自己的船,早日去到夢想中的小島。
孩提的好奇心常常促使儒勒和保爾來到碼頭上,以便更仔細地看一看去合恩角的遠洋帆船。久而久之,他們對這些遠洋帆船便熟悉起來。船隻的靠岸或啟航,即使對居住在港口上的人來說,仍然具有一種強烈的吸引力。大帆船的各項操作,構成一幅令人心醉神秘的圖景,無疑也成了這兄弟倆無休止的交談內容:“這艘漂亮的三桅帆船是從什麼地方開來的?這艘雙桅橫帆船又要開往什麼地方?”
從船上卸下的貨物給他們帶來了海島的芬芳,而這些如此遙遠和神秘的海島無疑使他們產生各種幻想。
凡爾納一邊思索著一邊不由地問保爾:“保爾,那艘雙桅橫帆船來自哪裏呢?是不是很遠的地方?它怎麼帶來了那麼多的貨物?”
保爾當然無法回答哥哥的問題:“哥,我不如你知道的多,你不要問我。”
每當去親戚家串門的時候,小凡爾納就會纏著讓人給他講一些神秘新奇的故事,一邊聽著,腦海中一邊閃動著一些畫麵。尤其到了姑媽家,會有一些從美洲回來的人,凡爾納對他們親身經曆的如何穿越洪荒的原始森林到達伊利湖和尼亞加拉大瀑布的冒險故事心馳神往。常常呆呆地去夢想那遙遠神秘的地方。
漲潮時,海水將小港灣全部吞沒,儒勒和保爾將目光轉向大海,不覺浮想聯翩。他們感覺到了大海的召喚;儒勒首先被這種誘惑征服了。
凡爾納6歲的時候,開始去幼兒學校學習,那裏的老師是一位船長的妻子桑本太太。她對皮埃爾說:“您就放心把孩子交給我,專心去工作吧!”說著眯起她那好看的眼睛,和善地抱起了小凡爾納。
小凡爾納在這一刻忽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難道她會和我外婆一樣嗎?不知什麼原因,我從心裏喜歡她。”
桑本太太拿出一些紙和幾支彩筆,遞給小凡爾納說:“儒勒,你聽好了,這支藍色的筆是用來寫字的,而紅色的用來畫畫,小心別把紙弄破了。想寫什麼畫什麼就盡管去寫去畫,隻是要珍惜它們。”
“我知道了,是不是想畫什麼就可以畫什麼?”
桑本太太和藹地笑著說:“當然是了。”
皮埃爾有時工作忙了,常常顧不上來接凡爾納,他就跟著桑本太太玩,這時,她會給凡爾納講很多有趣的故事。在這期間,凡爾納注意到,桑本太太總愛走到窗前,看著遠處的大海。
有一天,凡爾納也跟著她來到窗前,忍不住問她:“老師,您總是望著大海,究竟看什麼呢?”
桑本太太說:“沒什麼,就隻是看看大海。”
小凡爾納更加不解了:“那裏有很多有趣的故事嗎?是不是很有意思?”
“沒什麼,一點也不有趣。”
“那您還總是看個沒夠?”
桑本太太歎了一口氣,緩緩地、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我丈夫桑本是一位遠洋輪的船長,我們當時正是新婚蜜月,他就和我分開遠行了。他離開的那天,就是前方那片海邊,他升起了船上的帆,然後就啟程了。臨行他對我說,將來他還會在那裏返航。到那時,我在窗邊就可以望到他。”
“可是,已經過去30年了,我聽到有傳言,說他在海上出了事故,遇到大風把船吹翻了。我不相信他會遇難,因為他是最好的水手,什麼困難都不會打敗他。所以我這30年來,就一直穿著他臨走時我穿的衣服,堅信他會回來和我團聚。”
小凡爾納聽得入了神,這才明白,她為什麼一直穿著那顯得有些舊的隻適合年輕女孩穿的衣服,而且從來不顧及別人怎麼議論她。
在那一刻,小凡爾納也被桑本太太那種深深的憂鬱和期待感染了,他堅定地說:“我相信桑本先生肯定會回來,到時我和您一起去接他。”
從此,小凡爾納就常常與桑本太太一起站在窗前,他癡癡地望著大海,腦海中浮現出大海上的情景。
喜歡嚐試各種新鮮事
1837年,凡爾納9歲了,他跟著桑本太太學了三年之後,就和8歲的弟弟保爾一起去聖斯塔尼斯拉斯公學上小學了。
這時,凡爾納又瘦又高,經常踩著高蹺在校園裏瘋跑,把頭發吹得亂蓬蓬的。他雖然並不苦讀,但成績卻總是能保持在前十名。他在運動和遊戲方麵確有不俗的表現。學校給他的評語是“在課間活動中是校園裏的真正王子”。他把精力都用在了鍛煉上,是足球球場上的一員驍將。
讀二年級時,凡爾納獲《內省》、地理和聲樂三張獎狀,背誦課獲得了頭獎;讀三年級時,他在聲樂方麵保持相同水平,並獲希臘文作文一等獎,希臘文翻譯二等獎和地理三等獎;讀四年級時,他在得獎名單上依然有名,拉丁文翻譯獲一等獎,聲樂仍得二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