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一直陪著我吧。”
他醉後含糊不清的對著門口的她說著。
這個已經有七天沒有打開過的房間裏,四處散落著空空如也的酒罐子。酒水是因為喝得粗魯,灑在地上鋪出一片片古怪的幽暗。
他的衣襟也被打濕了一半,都灌醉了褶皺間的那條金碧輝煌的金龍,慵懶著全無了往日傲視一切的姿態。
從相識起,她從未見過他這副樣子。知道他是一個好酒的人,更知他不是一個貪杯的人。連醉都不曾有過的人,卻一連七天把自己灌得狼狽不堪,僅僅隻是因為他最愛的女人永遠的離開了他。
那是一個堪稱天下第一的美人。一個琴棋書畫優美到了骨髓的內涵女子。她的琴音能引飛鳥齊鳴,驚得一少年說是天上的仙子,她的舞也美得讓三國的君王迷離。她還喜歡茶,初次見麵的時候,她就請她喝了一杯親自炮製的茶。
喝茶的那天下午,她們相談甚歡,雖然未能成為知己,但已經是在這個世界上難得的好友。
站在門口,清冷珠白的月光將她的身影長長地拉到了他的腳邊,瘦弱的影子在滿地的酒罐之間翻山越嶺磕磕絆絆的到了他的身旁,卻未有觸及,靜止在了那裏。再走一步,即刻越過了他的大半個身子。
奔進屋裏的風,肆掠的揚起著她的長發投影在他的臉龐上飛舞,忽明忽暗著他精細又帥氣的麵容。
許多年的時光早已經飛逝不回,但他對於她,還是如初見那般,讓她驚鴻,讓她沉醉於他的色相。
“你不恨我殺了她嗎?”
她不忍心看到他心碎,有時候即便是想一想都不忍,可是她還是看著她喝下了那杯毒酒毒發身亡在自己的懷裏。
望著他,她將所有的悲傷都淹沒在了自己冰冷的話裏,深刺痛了他的心。
醉了的他,微微地勾了勾手指,她就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他應當是醉了,可是從起身到掐住她的脖子動作快得她都未能觸及到自己手邊的佩劍窒息感就駕臨引來了死神的目光。
“你想死,現在我就可以把你挫骨揚灰。”
說到手裏的勁就加重了幾分,她的臉瞬間就竄上了紅。
她沒有掙紮,死亡她見過了太多,所以此刻她是如此的平靜。她也殺過太多的人,所以對於自己的死亡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若是死在他的手裏,這應該是上天對她最好的眷顧。
這樣死去是最好的吧,她的心底勾起了淺淺的笑身體漸漸地冷了下去。這是來自內心的冷,那種比絕望還要寒冷的冰冷在短短的幾秒內幾乎是凍傷了緊掐住她脖子的那隻手,在最後一刻他鬆開了她,把她狠狠的摔進了破碎的酒罐堆裏。
那一刻,她離開他最近的距離,傷口,鮮血,疼痛都讓晃過皎潔月光裏的絲絲長發凝固。看著在月光裏緩緩散開的長發,黝黑中夾雜著幾根白絲,耀眼的是那些秘藏在心底不可說的思念,在他推開她的那一刻也將她緊紮著的頭繩解了下來。
看著她披頭散發的倒在地上,酒罐的碎片深深地紮進了她的手心裏,流出的鮮血很快就侵染了垂在地上的發尖,她的佩劍磕在地上的顫響在夜裏回蕩了許久。
他安靜著沒有說話,隱在陰暗裏看不清他此時此刻臉上泛起的神情是有多麼的意味深長。她一直臥在地上,緊握著手的力道讓那些碎片全部都刺進了肉裏,已然麻木了痛感。
“若得天下,我便立你為後如何。”
他立於馬上突然揚起怪笑說著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我可是男子,你不要開玩笑。”
馬下的她滿腦的黑線,一時間毫不適應如此玩笑的他。
從下定決心助他得天下的那一刻起,許多年,她再也沒有過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