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1)

“若得天下,我立你為後如何?”

“我可是男子,王爺別開玩笑了。”

陰暗裏,晏冬抬頭看著月光裏的槿南風,遙想那時,原不是一場莫名的玩笑。

何時知道她是女子的?一開始就知道,還是後來無意間的事情?心頭千般的疑慮哽在喉頭,對槿南風,晏冬問不出來,也沒有再問的必要。

晏冬拔出了嵌進肉裏的酒壺碎片,沒有管涓涓而出鮮血,站了起來。

看著遍地的鮮血與晏冬蒼白的臉,槿南風不見半點的醉意,目光寒來,冷冷的說道“想死,那不是你能左右的事情,她的命,那孩子的命,朕會一分一分的討回來。”

槿南風轉身的決絕,冰冷刺骨。眨眼間,槿南風已隻身屋外,沒有回頭看到晏冬蒼白的臉上劃下的淚。

屋外,暗衛一直守候在外,見槿南風走了出來,皆跪了一地。

“辦你們的事。”

槿南風一語冰冷,遣散了一片暗衛,落去各處行事。隻有角落裏,暗立著一白頭翁,怒目瞪著槿南風。

“若不想做,朕不會為難你。”

槿南風背手而立,話音落在了暗角裏孤立著的人身上。

回身,屋內傳來了晏冬淒厲的吼聲。隻一聲,糾緊了屋外人的心。

“燕子。”

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呼喚,朦朧裏看到管遙臣纖美的臉龐,晏冬突然間明了了。除去衡寶,原來管遙臣也是槿南風的人。心尖一陣寒,也顧不得哀歎管遙臣一夜白頭下的種種痛,也止不住眼角的淚水,遠遠看著月光裏投來的身影,暗淡了目光。

“墨兔善醫,定能照顧好她。”

奇劍在側,微聲叮囑著,生怕管遙臣一舉不慎,惹惱了屋外孤寒絕立的人。

“你若不是起了殺心,何故搭上了她的命,丟了那孩子,怨不得燕兒。”

管遙臣抱著晏冬,走到了槿南風的麵前。狠狠咽下了心尖的怒火,話語間也不見得放過槿南風,否則心裏怎能痛快,卻也奈何不得槿南風怎樣。

百裏家廢人武功的法子,就是斷其經脈,而廢其武功,現在的晏冬,脆弱得一陣微風就能讓她支離破碎,管遙臣顧不上再跟槿南風置氣,轉身帶著晏冬走進了那座豪華的棲鳳樓。

偌大的棲鳳樓裏,燈火通明,墨兔早早的就等在了鳳妃娘娘的寢宮前,遠遠看到管遙臣時,墨兔先是一愣,過後利索的接過了管遙臣懷中的晏冬,走進了殿內。

奇劍真是下了死手,這種斷人經脈廢去武功的法子,不單單是廢了人的武功,還廢去了個人的身子。

從棲鳳宮開始建造時,墨兔就一直就在這裏,槿南風給她的任務,就是等著這座宮殿的主人來。這些年來,墨兔一直在默默等待著,她好奇,夜夜槿南風苦苦等待著的鳳妃娘娘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可看到眼前的人時,墨兔整個人都呆住了,那是一個人,可難說她是一個女人。

一個女子,沒有纖細的身條,柔嫩的皮膚,她的身上縱橫著大小深淺不一的刀傷箭傷,有些傷還都是在重要部位,一個女子怎會讓自己落得如此境地。

墨兔的手顫抖著,待平靜下來時,才驚覺殿內的管遙臣竟然一直都沒有離開。

“我自會照顧娘娘,管公子還是快離開吧。”

墨兔拉上了紗簾,也蓋住了晏冬赤裸的身體。

“無事,我不急著離開。”

管遙臣可不管那些,反是坐在了榻旁,拉起了晏冬冰涼的手,看著浸透了棉布的血色,管遙臣的心又狠狠的抽痛起來。

“管公子,怎可對娘娘做如此失禮之事。”

“你說什麼。”

管遙臣一眸的冰冷,瞪得墨兔心底膽顫,認識他這麼多年,還沒見過他生氣,墨兔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床上不省人事的晏冬身上。

“你出去,今晚我來照顧她。”

這麼多年,管遙臣已經習慣了,一夜都守在重傷昏迷的晏冬的身邊,隻因為晏冬曾說過,她隻對管遙臣放心,所以這麼多年來,無論大小傷,晏冬都沒有用過外人治療,全是靠管遙臣這個半吊子大夫,才落得滿身的難看傷疤。本是有陸君藥可靠的,偏偏又是全世界都找不到人影,害得管遙臣看了晏冬無數的嬌體,沒一回直過。

夜色將盡,槿南風在禦書房裏批了一夜的奏折,算是解決了積壓七天的政務,得了空,遙看天空,一絲微亮劃破了寂寂的長夜。

“他還在嗎。”

槿南風低聲問著。

“管公子一向知所分寸……”

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槿南風的臉色就已經暗黑得人不敢再多言半句。

暗室中,被囚禁了數年之久的陸君藥,看著眼前的一道聖旨,幹冽的嘴唇,在激怒的情緒下,撕裂出了滴滴血跡。

那是一道處死鎮國大將軍晏冬的聖旨,也就意味著,槿南風已經不再需要晏冬的存在,從那一刻開始,晏冬這個人將永遠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