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愛上陸湛(1 / 2)

我站在明晃晃的百貨大樓裏跟一個陌生人寒暄了許久。見他遲遲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便說:“本來是該請宋少喝杯咖啡的,隻是今天答應二姨要過去看她,宋少你先隨便逛,改天我們再好好聊。”

他挑眉,“二姨?是周太太?”

我點頭,他從櫃台上取下兩瓶拉菲,對我說:“正巧,有點事要和周總談,我送你過去。”

社交是門學問,跟上流社會的貴公子社交著實是門更大的學問。我是那種最怕空氣忽然安靜的人,越是在安靜的環境我越是能說。以前陸湛出去參加一些他不喜歡但又不好不給麵子的社交活動時,總習慣帶上我。那時候我就成了他的代言人,一有女生垂涎他的美色過來搭訕時,我就故意貼在他身上,嬌滴滴地說:“親愛的,這裏好吵,吵得人家頭疼。”

把他那些個傾慕者氣得臉都綠了,久而久之,A市有頭有臉的千金小姐都被我得罪了個遍。

所以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我坐在宋慕那輛白色寶馬的副駕駛上,一路滔滔不絕如黃河之水天上來。

其實並不是我多麼喜歡跟人聊天,隻是一麵對不熟的人沒點動靜我就渾身難受。要檢測一個人在我心裏重要與否,看單獨相處時誰都不說話會不會讓我覺得尷尬就行了。

我指著車載電視上的一個碟片說:“你也喜歡看這個片子啊?”是凱特溫斯萊特和萊昂納多的《革命之路》。

他看了一眼,說:“還不錯,比那部沉船的真實得多。”

我擺弄著碟片,說:“還有一部凱特演的電影,我也挺喜歡的,講的是一個家庭主婦和一個家庭煮夫相互精神出軌的故事。”

他掃了我一眼,說:“《身為人母》。”

我敬佩道:“哇,這你都知道?你們法律界不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嘛!居然還看電影?還有,那個演家庭煮夫的男演員叫啥來著?”我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那個男演員到底叫啥。

宋慕單手從車上摸出一瓶蘇打水,遞給我,說:“帕特裏克·威爾森,我看過他演的《守望者》。”

我打開蘇打水蓋子,喝了一口,更加欽佩地說:“哇,宋少你還真是有學問,我隻記得那個什麼帕金森的裸體。”

他扶著方向盤,目光盯著前方,善解人意地對我說:“離周家別墅還有一段時間,你不必找話題緩解尷尬,實在不行先睡一覺,到了我叫你。”

車內有淡淡的竹墨香,還掛著個藤編的平安結,我窩在副駕駛上,枕著胳膊昏昏欲睡,睡夢中鬼使神差地想起陸湛。

我說過我對陸湛不算是一見鍾情,這話不假。人成長得太快,會選擇性地忘掉一些不痛不癢的事,可總有一些事,像是零零星星的貝殼,在記憶的沙灘上曆久彌新,就算爆發海嘯也毀滅不掉,我們將其統稱之為美好。比如童年時幼兒園老師親手戴在胸前的大紅花,比如某次生日時媽媽抹在我臉上的草莓奶油,再比如我是如何愛上陸湛。

我從C市搬到A市,學籍也跟著遷到A大附中高二二十四班,和黎明明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第一次見黎明明,她留個梨花頭,白嫩的娃娃臉上嵌了雙濕漉漉的眼睛,再加上158的身量,乍一看,純良無害得讓我以為是天才兒童跳級了呢,時至今日,我早就忘了是因為啥來著才讓我和這位弱智少女結下了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的深厚友情,反正從認識後就火速開始了一起上樹掏鳥下河摸魚上街揍流氓無話不說無惡不作的瀟灑生活。

這個世界上,有人多喜歡你,就有人討厭你,還是那種無理由的討厭。轉學的第三個星期,那天是周四的一個課間,我正和黎明明擠在一張桌子上看少女漫畫,樓道裏忽然一陣躁動,同班幾個膽小的女生紛紛神色緊張地跑回教室,安安靜靜地回座位上坐著,我開始還以為是教導主任來了,做賊似的把漫畫塞進了桌洞。

隨後有一群女生大搖大擺地進來,為首的那個穿一件機車皮衣,一條滿是破洞的牛仔褲,頭發至少染了三種顏色,耳朵上戴個直徑估計有五厘米的耳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