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有漫天星光(2 / 2)

我隻得掏出手機去陽台上給她打電話。

陽台的拐角處有一叢挺高挺茂密的散尾葵,撥號時無意聽到我的名字,便停著手裏的動作,稍微退後兩步側身看了一眼,在散尾葵後麵的陰影裏有幾個年輕的記者在竊竊私語:“哎,你說這次的消息是真的嗎?顧時涼回來和這事真的有關係?”

一個邊思考邊說:“我覺得吧,有可能是真的,雜誌社隻派咱來這兒,你真的認為主編會為了個結婚紀念日宴會而興師動眾?方家放出訂婚消息的時候我就不太相信的,陸少這樣酷的人,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商業聯姻!”

我繼續站在那裏聽著。

另一個戴眼鏡的女記者說:“豈止啊,我聽小陳說雜誌社這次預先得到的消息就是陸少派人通知的,到時候陸少要真當著A市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和這麼多記者宣布解除與方小姐的婚約,那也真的是太酷了!真的不會影響到violet嗎?”

“能有什麼影響啊,violet前幾日剛拿下和國際某品牌的合作,以後國內市場估計都懶得搭理,方家一個做玉石的,能做出什麼大動作來!”

離我最近的那個小記者推了推眼鏡,“要我說啊,這事肯定和陸家那個表小姐有關,她一回來,陸少就推了訂婚,怎麼可能這麼巧?”

其他幾個點頭附和。

我心下覺得她們真是無聊,陸湛不是陸遊,我又不是唐婉,哪來的表小姐和表少爺的淒美愛情故事!

跟周米卡打了電話,說了今晚方絡繹過來找我的事,但沒有提蘇易和我說的事。

我姐在離我不到百米的地方,睿智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涼涼,有沒有可能她說的是真的?說不定陸湛那小子真的慧眼識珠了!”

周米卡出生統共就比陸湛早了一周半,她從小就看不慣陸湛冷淡的樣子,不是管他叫“弟弟”就是管他叫“陸湛那小子”,每次這麼喊的時候,他都好脾氣地接受。

我壓低聲音說:“姐,那你說我萬裏長征是不是快走到終點了?”

她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

走出狹小的陽台,一通電話用了不過八分鍾。陸湛麵無表情地站在台階上,麵無表情地說:“很抱歉占用一下周先生和周太太的位置,有件事想澄清一下,violet並沒有與方氏聯姻的想法,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我握著手機的右手微微一顫。後來的某一天,黎明明問我那個時候聽到陸湛說著話時是什麼心情。

我思考了很久,“那個時候,我應該是很高興的。就像是一個在深夜裏踟躕行走的人,看不清方向摔倒時卻忽然有一道光,從黑暗的蒼穹某點漏出來,如同上帝憐憫的庇護。旅途雖不知盡頭,可有光的地方就是我的盡頭。陸湛就是我要尋的光。”

事實上,陸湛在說完這段話後並沒有停留,也沒有同我說一句話。我在陽台上看著他離開,背影筆直,俊秀挺拔,夜風吹得我眼睛生疼,他身後有漫天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