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過來接我的時候,我正金雞獨立地歪在吧台調果汁。聽到敲門聲,立刻就跟打了雞血似地原地複活,幾乎都是跳著過去開門的。
陸湛站在門口打量我,一隻手提著個藍色的保溫桶,說:“你這是要去跑步?”
我抄著手說:“這不是怕你跑得太快,我跟不上,特意換身裝備好增加一點戰鬥力嘛。”
他進來將保溫桶擱在吧台上,自己從櫥櫃裏邊找餐具,邊說:“下午行程取消了,你把腳上那雙鞋換下來。”
我單腳站在那裏,急聲道:“為什麼呀?我都準備好了,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他沒有看我,將保溫桶裏的湯倒進湯碗裏,香味瞬間鑽入我的鼻子,使勁聞了聞,覺得這湯的味道有點熟悉。
陸湛又在櫥櫃裏找出一隻瓷匙,側身望著我,目光不經意地移到我腳上,戲謔道:“你跳一下我看看?”
我直著脖子,衝他說:“跳就跳!”說著就真的在原地蹦噠了一下,瞬間扯到傷口,疼得我直咧嘴。
他站在那裏忍不住地笑。
我垂頭喪氣地坐到沙發上,小聲嘀咕:“宋慕真是的,我都說了不會出去了,他居然還來這一招。”
陸湛將湯碗端到沙發麵前的茶幾上,反問道:“你覺得宋慕會這樣做?”
我說:“說實話,我覺得他做不出來這種事,一個正常男人不可能跟自己的情敵講追求對象的事吧?要是宋慕真能做出來,那我得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單手撐著頭,笑道:“所以,你這是承認宋慕他喜歡你了?”
陸湛現在這個姿勢從我這個角度看來,真是純情得很,一點都沒有平日冷酷無情的模樣,我偏頭看了半天,才笑著說:“誰不知道本仙女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隻有陸少你,美色在前,卻毫不動心。”
我情竇初開的時候,周米卡曾經教育過我。她說:“身為一個女生,最重要的就是矜持。”
我那時候哪裏能懂矜持是什麼,就問她:“姐,怎麼做才是矜持?”
我姐思考了半天,對我這樣形容道:“你就把自己當作一朵漂亮的花,向來都隻有蝴蝶和蜜蜂主動來找我,哪有花主動去找它們的!”
我接著問:“那要是花真的主動找了呢?”
我姐沉默了片刻,沉痛道:“那就真的太給花丟臉了,而且,鮮花主動找到的大都不是蝴蝶和蜜蜂。是牛糞!沒有聽說過嗎?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那可不能是牛糞主動去插花的哦!”
我姐這麼教育我了,我卻沒有按她說得做,追陸湛追得不知臉皮為何物,時至今日,我仍然覺得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陸湛繼續用手撐著頭,側顏動人心魄,推敲著說:“也許,宋慕他以後就會放棄了。”
我好奇道:“為什麼這麼說?”
他看著我,分析道:“一直往前走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走,都望不到終點,沒有人能承受沒有希望的任何事。”
我在心裏默默跟他說:不是的,陸湛,有人可以承受,你看我就挺過來了。我喜歡你,遙遙無期地喜歡,可是這份喜歡對我來說本身就是最大的希望,即使你不給我結果,我也能夠繼續走下去。
卻笑著對他說:“可不一定,你看萬一哪天我忽然接受了怎麼辦?”這話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別人聽來大概有發生的機率,可是隻有我清楚,這永遠不可能,我愛陸湛,會以生命為期。
他沒有接話,指了指茶幾上的湯,說:“趕緊喝了,快涼了。”
我愣了幾秒,話題忽然轉換是什麼意思,乖乖地將湯喝了。喝第一口的時候立刻明白為什麼剛才的味道如此熟悉了,便脫口而出:“顏落的蔬菜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