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羅霄山!
綿延百裏,雖不像百蠻山那般峻拔,卻也層巒疊嶂,山嶺渾厚,別有一番氣勢。Ww WCOM
又地處百蠻國江、嶽、衡三州交衝之地,乃然州界。
這日黃昏,山中密林,有一行人匆匆趕路。
“我記得再過十幾裏,山左處有一鎮,可去那補充些食物。”趕路的女子,突然開口。
女子估摸十六七歲,樣貌清麗,也許連日趕路,顯得疲倦不堪。
“也好,到時我等在鎮外候著,龍勝一人前去。”連河走在最後,手裏還牽著一根若有若無的細線。
“好!”走在他前麵,一身獵戶裝扮的龍勝,頭也不回道。
連河他們一行,如今已逃難半個多月。
一路從雲錦州出,沿玄澗河西溯,晝伏夜出,又不敢顯出一絲修行身份,化作武林人士,橫穿廬州、江州,終踏足這羅霄山。
他們雖逃難,卻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外界情況。
諸如百蠻王突然薨逝,於閩州鎮守百蠻東南的先二王子,入主雲錦宮城,聽還封了一教為國教,現下正全國各地修建一觀。
至於原來的四大修仙宗門,現下是何情形,就不得而知?
想來,也不會好到哪裏。
連河眾人,如今是名副其實的,被一教喊打喊殺的“四宗餘孽”,如何敢拋頭露麵。
所以這一路逃難要多艱辛,有多艱辛。
曾經高高在上,讓凡夫俗子仰望不可及的“修仙者”。淪落到這步田地,也著實命途多舛,時運不濟。
對連河來,這種體悟更甚。
這大半年遭遇,可謂坐過山車一般,起起伏伏,驚險交加。
從得肉身到彌羅派修行,到秘境開九竅,得逆寶物浩然筆,總覺得自己是苦盡甘來,以後將安心修行,問道長生。
卻不料竟被綁去皇陵,差一點被血祭。
如今更是亡命之徒,朝不保夕,前路茫茫,大道何在?
一行**人,無人言語,隻顧匆匆趕路。
遙遙看見鎮時,眾人不禁心下稍安,放緩步子,暫作歇息。
“龍勝,你去回,莫要耽擱。”連河低聲囑咐。
也許當初是連河將大家救出,如今都以連河馬是瞻。
龍勝應下,飛奔而去。
不多時,便奔了回來,遠遠喘著氣道:“連師兄,好生奇怪,這鎮上,門戶大開,竟沒一個活人”
眾人聞聽,紛紛大驚,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連河。
連河眉頭緊皺,也想不出怎會這樣?
尚未開口,瞥眼隻見東方邊烏雲一層層的堆將上來,霎時間色便已昏黑。
牙根一咬,下決心道:“不管怎樣,看著要下大雨,我們就去鎮上探探虛實,遇到什麼先不要暴露身份”
眾人聞聽,跟著他往鎮而去。
果不其然,隻有一條街的鎮,一個活人都沒有。
別活人,就連活物都沒有,眾人在街上轉了個彎,見一家客店前挑出一個白布招子,寫著“仙來客店”個大字,但大門緊閉,靜悄悄沒半點聲息。
水韻兒上前敲門。
她身為女子,在與人打交道上總是沾些便宜,總比男人便利,所以這一路上,若遇問路之事,皆是她來出麵。
水韻兒一看就是出自名門世家,教養極好。明河以前對她是有所偏見,也引得連河對她淡淡的,敬而遠之。
一路逃難下來,卻知這女子心性不錯。也許是親眼目睹爺爺水太師的遭遇,所以變了不少,仿佛是一把劍,飲了血,骨子裏透露出一股不屈與冷洌。
水韻兒敲了幾下門,停得片刻,又敲幾下,過了良久,卻無人應門。
眾人至此,更覺古怪。
連河上前,看店招甚新,門板也洗刷得十分幹淨,決不是歇業不做的模樣,心下合計道:“不好,這鎮子很是邪門,我們離開,到鎮外那破廟就宿”
眾人聞聽,頂著風雨,紛紛朝鎮外破廟趕去。
破廟本有三間大殿,如今卻獨正殿完好,上供的是一座青麵神像,身披樹葉,手持枯草,竟是嚐百草的地皇神農氏。
連河不知為何,想起當年在武陵大山投宿的山神廟。
下意識的,朝著地皇神像恭敬行禮。
其他人見此,也都一一行禮,甚至連和尚傳燈,也沒拉下。
篝火升起,眾人圍攏,紛紛掏出幹糧就食。
他們一行人,雖已踏入修行,卻道行太淺,尚不能辟穀。
隻有玉液境的修士,才能真正做到餐霞食氣,不食五穀。
如今他們當中,修為最高的是傳燈與龍勝,皆為煉氣三層。
水韻兒、連河、寧道塵差一些,皆為煉氣二層,其實連河心下知道,自己估計過不了幾日,估計連煉氣二層的修為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