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楊柳鬱鬱。不愁心太癡,唯恐意遲遲。
丞相府張燈結彩,大紅燈籠高高掛,雙喜字貼在廳堂中,府內所有的人一臉喜氣,都在迎接著這個好日子的到來。
書房內談泊卿伏案寫字,眉眼間英氣逼人,卻沒有一絲笑意,揮筆一劃,宣紙上留下一行字:
寶枕輕風秋夢薄。紅斂雙蛾,顛倒垂金雀。新樣羅衣渾棄卻,猶記舊日春衫著。
偏是斷腸花不落。人苦傷心,鏡裏顏非昨。曾誤當初青女約,隻今霜夜思量著。
口中吐納出一口氣,三年前,我與你約定將來的婚事,我將身上的紫竹洞簫送與你,並許下一生的諾言,三年後,我要成親了,新娘卻不是你!
世事茫茫難自料,清風明月冷看人。
緩緩踱步至窗前,看著外麵的奴才來來往往的忙得不停,突然間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什麼事都做不了主,就連這件事,他也隻能辜負顧微月,皇上賜婚,玉容公主下嫁廷尉談泊卿。
天空漸漸昏暗,一場大雨即將來臨,婚期為十日後。
庭前霡霂菲菲,透過敞開的窗子飄進屋內,王媽媽連忙走過來關上窗,說道,“這天是怎麼了?剛剛還豔陽高照的,說變就變,”嘴裏呢喃著回身看向顧微月,她正斜倚在椅上欣賞著一支簫,眼神甚是專注,王媽媽笑著說道,“這支簫是個什麼來頭,二夫人這樣喜歡,每天都要看上好一陣子。”
顧微月莞爾一笑,睇了一眼王媽媽,“是談泊卿送給我的。”
王媽媽怔忪,訕訕地笑了笑,不再做聲,關上門走了出去。
顧微月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隨手把那隻簫扔在一邊,端起茶來細細品茗。
傍晚時巒雪與梅蕊為顧微月布菜,易少謙從外麵怒氣衝衝地走進來,看著眼前的顧微月,隻覺得可愛又可恨,不知道要用一種什麼態度來麵對她,顧微月笑著迎上來,說道,“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誰惹了你不成?”
顧微月臉上笑容可掬,沒有半分的異樣,易少謙更是難受,但笑著說道,“朝中的事,丞相主張議和,我爹主張迎戰。”說完顯得很疲勞,走到椅子前坐下,看到了桌上的紫竹洞簫,臉上又冒出些許慍色,“這是什麼?”
顧微月順著他的眼光看去,很平淡地說道,“這是一支簫啊,怎麼,你沒見過嗎?”
易少謙冷冷地看著她,“我還不知道你會吹簫,什麼時候學的。”其實他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談泊卿的簫,隻是為什麼會在顧微月這裏。
顧微月臉上有些羞澀,“當然不是我的,我從來就不會吹什麼簫,是別人送的。”
易少謙馬上明白過來,卻礙於有丫鬟奴才們在此不好發怒,淡淡地說道,“皇上已經下旨了,玉容公主下嫁給談泊卿,你好好準備一下禮品,琦幽身子越來越不好了,你陪我去吧!”
聞言顧微月一愣,心卻如被極細的針狠狠地插了一下,連呼吸也不再那麼順暢,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那支紫竹洞簫,隻覺得很可笑,守孝三年已經過去,他終於也要成親了,可是卻是玉容公主陪著他走完這一生。
整理好情緒,嫣然一笑,“我知道了,會準備的。”
易少謙心裏有一種莫名的難受,都這時候了,顧微月還是忘不了談泊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