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山暗暗叫苦道:“這都是什麼邪風在作祟啊!老百姓也跟著添亂,好端端的慌著辦房產證幹嘛?還沒蓋好怎麼辦?房子質量都還沒有驗收呢,而且整個工程建築商都沒交工,開發五證也都不齊全的,還房產證呢,辦個屁啊!你沒問問這些人都想幹什麼呢?”
“嗨!還不是早上劉副總監在影劇院門口一露麵,還跟所有的人都說他的案子已經定性為冤案,早就給他無罪釋放了,這回回來是接收鼎盛公司的,少民們自然都害怕鼎盛會清算他們的房產,就想趁劉副總監官複原職之前把房產證辦了,我要是不同意說不定等一會兒他們就會把辦證大廳給砸掉的!”
所長急急的說道。
一聽事情居然已經如此嚴重了,高大山再次給趙慎三打電話,卻依舊沒人接,他畢竟是一個軍人出身的人,此刻就把牙一咬,站起來自己去了房管所的辦證大廳,還沒下車就看到門口的半條街都被人群堵住了,鬧哄哄的根本過不去。
跳下車,高大山聽著群眾們正在激憤的劉天地回來了一定是趙副總監要走,現在上麵如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說不定下午就回推倒之前趙副總監擬定的分配方案,還按以前鼎盛公司買老六那樣不合理的重新分配,議論著如果再不辦證,就砸了狗日的大廳。他心裏一急,也顧不得許多了,重新上車讓司機把天窗打開,他脫了鞋站在座椅上,高高的把上半身伸到車外大聲叫道:“我是城建所長,更加是新村改造的領導辦公室主任,你們不要聽信謠言,都安靜下來聽我說!”
群眾看到突然出現了一個大領導,登時安靜了下來,高大山就在車上喊道:“父老鄉親們,大家不要急,更加不要胡亂猜測,集團的領導哪裏會說換就換一次的?趙副總監好好地在省裏開會,等下就回來了,哪裏會因為劉副總監回了桐縣就換常務呢?大家安心的回家去吧,集團蓋的大印的分配協議怎麼會作廢呢?等房子蓋好了,質量驗收合格了,各類證明辦齊了,自然會給大家辦理房產證的,此刻啥都沒有,按條例的確是沒法辦啊!”
“行了吧高所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是個代理所長吧?而趙副總監也是個代理常務吧?什麼叫代理,還不是人家正主兒離開了讓你們暫時負責一下,現在劉副總監回來了,等下估計葉所也會回來,那麼你能保證你就不給人家騰位置嗎?所以呀,我們不敢信您的話了,還是早點把房產證拿到手裏是正經!”
一個私營診所的醫生是個有見識的人,此刻慢悠悠一開口,登時把剛剛被高大山一番話說的動搖了的百姓的情緒又給引爆了,“轟轟”的讚同聲震耳欲聾,高大山的聲音登時被淹沒不見了。
此刻,劉天地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因為他的高調,已經引發了這樣大規模的亂子,他大腿翹到二腿上,正抓到了耗子不急著吃先玩弄一下的貓一般,用充滿譏諷的眼神看著臉色木然的郭富朝,好整以暇的深深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然後看著那個白色的圓圈在他麵前搖曳,他猛地吹了一口氣,那個剛剛還充滿了質感的圓圈就消散成一縷縷白煙了。
“郭大哥,哦,不不不,郭總監,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劉天地如同戲台上衣錦榮歸的落魄秀才乍一得第,身穿八府巡府的官衣麵對昔日的對手般拉長了聲音問道,就差一個湊趣的狗腿子在他身邊發出一聲聲配合的譏笑來捧場了。
郭富朝的臉越來越有林茂人的味道了,木木的波瀾不驚,麵對劉天地的譏諷他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更加沒有如同辦了虧心事一般誇張的站起來祝賀劉天地的回歸,聽完這些話也僅僅是淡淡的說道:“還不是每天一樣工作,身體倒也爭氣,沒出什麼大毛病。”
“沒出大毛病就好啊!哎呀,郭總監好福氣啊,走了一個喜歡自作主張的我,來了一個時時處處替你出頭幹活,功勞卻讓你享用的愣頭青趙慎三,郭總監才算是三十年媳婦熬成婆,嚐到了當家做主的滋味了吧?”
劉天地誓將譏諷進行到底般的繼續說道。
郭富朝在椅子上坐著,看似沒什麼變化,其實他的身體已經從一開始鬆弛的挨著椅子變成了緊張的坐直狀態,仿佛一隻豎起了渾身尖刺的刺蝟一般全神戒備,開口說話也比往常遲鈍了很多,雖然依舊是木木的毫無表情,但卻字斟句酌般的一字字說道:“我原本就是桐縣技術部的正總監,當家作主也是應該的,而且趙副總監是一個年輕有為極其有能力的領導,更加是市裏委派來的領導,人家幹的是自己的工作,何來替我掙功勞之說啊?對了劉先生,您來找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