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都看得見當年的那一場戰役。
楚鴻雁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在睜開時已經一片明亮。
“如今薔薇軍還有多少人?”
“有一些已經在娶妻生子,有一些一直在等將軍歸來,如今能跟隨將軍的有一萬五千人馬。”
一萬五千人,隻是當年薔薇軍最甚時的十分之一。
不過已經夠了。
“你派人去煙霞郡找一個叫龐封的人,讓他帶領軍隊借道襄陽城迅速趕回侗京。”
“你,帶領部下,隨我去侗京。”
連裔半跪下行禮:“是,將軍。”
那消失了數年的薔薇軍再次卷土重來,必將掀起一片腥風血雨。
楚鴻雁看著侗京的方向,雙拳握緊。
“即日啟程。”
——
德妃已經幾日都沒有睡好了,每次一睡下都會從噩夢中驚醒,她一睜開眼睛,便看得見那八仙桌上放著的綢緞錦盒,上麵是金線繡製的卷草紋圖案,通體以寶藍色綢緞覆蓋,在這漆黑的夜中,那錦盒好似變成了一雙冰冷的眼睛。
一直在注視著她。
她突然想起,那日她引以為傲的兒子手持錦盒再次跪在了她的麵前。
“母妃,時機到了。”
他的眼中已經急不可耐,迫切萬分了。
又怎能不迫切?
皇帝昏迷,青玉主政,楚懷楚毅都死了,其他的皇子年幼,大皇子庸碌不可為,楚連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如今,她的兒子楚泛,當是西楚第一人。
不過,皇帝還沒死呢。
誰又知道他會昏迷到何時?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一隻手按耐住胸腔,似乎是想要按耐住那內心的悸動和些許的緊張。
她回過頭去,眼神盯著窗戶紙。
天,將亮了。
德妃翻身起來:“方若。”
門外的方若應聲而進,恭敬行禮:“奴婢在,娘娘請吩咐。”
“你一會兒讓璐公主過來用午膳,本宮好久沒有見她了。”
“是,娘娘。”
“方若姑姑,你回去告訴母後,我一會兒就過去蘭禧殿。”楚璐微笑的說著,身著翠綠色的衣衫,看起來很是溫柔嫻靜。
這位公主不似楚頤的囂張跋扈,也不似楚閆韻的聰明睿智,而是溫柔嫻靜,她居住在必荷居,很少外出,隻是偶爾在院子裏看看書,除了自己的母妃哥哥還有跟皇帝請安,就和其他任何人都沒有來往。
方若話已送到,轉身就走,看著璐公主如此模樣,心中又不免擔憂。
眼下局勢詭譎莫測,可不要殃及了璐公主。
楚璐關上了門,貼身的丫鬟幫她換好了衣服,就走出了必荷居。
剛走到禦花園的時候,有一人身穿白色錦袍,雖然衣衫有些破舊,卻絲毫掩蓋不住那人清麗俊美的模樣,楚璐臉上一紅,不禁問身邊的丫鬟:“碎柳,他是誰啊?”
碎柳看過去:“公主,那位是北燕質子納蘭錚。”
“哦,原來是他,不曾想這位質子竟生的這般模樣。”
楚璐細聲的說著,納蘭錚朝她走來,她心中一動,卻不料納蘭錚直接無視她,就要越過去。
一枚玉佩突然掉落,楚璐撿起來,喊住他:“納蘭殿下!”
納蘭錚眉頭一皺,轉過來看著她,一時也沒有認出她來:“何事?”
那聲音冷漠無比,讓楚璐心都涼透了一點,她楊起溫柔的笑容,抬起手,一塊玉佩躺在她的掌心:“你的玉佩掉了。”
納蘭錚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既然掉了,我就不要了。”說罷,直接就離去了。
楚璐現在那裏,還保持著那個姿勢,納蘭錚都走出來老遠,她都還沒有回神。
“真是古怪的人。”碎柳不屑的說道。
“不可議論。”楚璐帶著些許訓斥的語氣說道。
怕也是在這宮中受了不少的路,脾氣才如此古怪吧。
她看著手中的玉佩,白玉材質,有些綠色淡紋,看起來品相極好,她把玉佩放入錦囊中,然後抬起頭看著納蘭錚走過的地方。
他人已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