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白被藍玉在無形中透漏出的凝重氣息感染,臉色和心情俱是凝重無比。
藍玉長長歎息一聲,“今日老夫與太子殿下說這些肺腑之言,無非是希望殿下能明白一件事情,道門不可信,不要再對其心存僥幸,尤其是某些朝三暮四之人,當斷則斷。”
蕭白不置可否,隻是點了點頭。
藍玉知道蕭白沒有真正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過他沒有繼續過多勸誡,轉而說道:“老夫是經曆了十年逐鹿之人,如今太平盛世,很多人對於十年逐鹿的印象隻剩下烽火漫天、鐵騎滾滾的波瀾壯闊,卻已經忘記了白骨累累、伏屍百萬的慘絕人寰景象,老夫做過文臣,也做過武將,在那十年之間見過太多太多的死人,都有些膩味了,所以老夫覺得如今來之不易的太平光景,更應該好好珍惜才是。”
“可惜啊,有些人不想珍惜這些太平,那就隻能打了,隻能把他們打怕了,打服了,甚至是直接打死,才能守住這個太平。”
“太子殿下,你說對嗎?”
蕭白皺了皺眉頭,又是沉默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藍玉看著他平靜說道:“陛下想要給太子殿下一個天下太平,不過在老夫看來,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蕭白問道:“藍太師此言何意?”
藍玉說道:“欲速則不達。”
蕭白再次驟起眉頭,欲言又止。
藍玉卻是不再多言,轉身離開此處外廊,蕭白望向老人身影,百感交集。
蕭白站在原地沉默稍許時間,轉身往地下走去,如今他是大齊的太子殿下,有監國之權,是這座皇城中的唯一主人,自然可以出入那座皇城大陣的樞機所在。
片刻後,他順著那條已經走過一次的幽暗通道,一直往下,經過前麵兩層大殿之後,最終來到位於地底最深處的第三層大殿,舉目四顧,看不到邊際,隻見頭頂如星辰,腳下似山河,無數光暈按照地麵上的符篆痕跡亮起,照亮了整個空間。
在其正中位置則是一座圓形高台,上麵有一處方形凹槽。
這是一座大陣。
蕭白望著這座大陣久久無言。
此時陣法隻是開啟了三分之一的正常狀態,隻有將傳國璽放入圓台上的凹槽中才能完全開啟大陣,隻是傳國璽已經被皇帝陛下帶走,所以蕭白無法開啟或者關閉大陣。
如果說皇城是一座房子,那麼這座大陣就是掛在門上的鎖,而鑰匙則在它真正主人的手中。
隻有真正掌握了這座大陣才是真正掌握了皇城,也才能掌握趙青和蕭慎等人念念不忘的天子氣運,如今的蕭白還差得遠。
蕭白凝視這座大陣許久,重重吐出一口濁氣。
他想起方才藍玉話語中的意有所指,臉色不免晦暗幾分。
不過當他再望向自己的腳下時,臉上卻有沉醉神色一閃而逝,仿佛在他腳下的不是一座大陣,而是一座錦繡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