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如刀,語如劍。
在此時此刻,蕭知南的一番言語絲毫不亞於徐北遊駕馭萬劍一人攻城,甚至還有猶有勝之。
最起碼塵葉已經是隻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秋月似是剛剛知道此事,訝然問道:“塵葉道友,當真有此事不成?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魔道行徑!”
何謂之一個“魔”字?
殺戮無辜是魔。
暴虐無親是魔。
愎狠無禮是魔。
扶邪違正是魔。
敗亂忘德是魔。
殘義損善是魔。
逆天虐民是魔。
正因為如此,當年玄教跟隨後建鐵騎南下,使神州陸沉,使蒼生塗炭,便被中原各大宗門稱作魔教,可從始至終,玄教中人從不會、也不敢以魔教自稱。
後來觸犯了眾怒的玄教也終於引得群起而攻之,不但有佛道兩家聯手,還有白蓮教、劍宗等各大宗門紛紛入世,撈取功德。
此乃大勢所趨。
於是盛極一時的玄教也不得不敗,元氣大傷地退回後建,至今都未能恢複當年的鼎盛之態。
一個“魔”字,委實太大,任憑是道門也不敢戴在頭上。
若是坐實了魔的名頭,便是與天下蒼生為敵,人人得而誅之,天厭之,人棄之。
哪怕是天下之大,也再無寸許立錐之地。
就在此時,李清羽開口道:“方丈大師未免言重了,道門傳承千年,向來都是清靜有德之地,此乃天下共識,又怎麼會與一個‘魔’字有所沾染,這其中恐怕會有什麼誤會。”
秋月微笑道:“李大先生所言甚是,這其中也許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
蕭知南笑道:“那就請李大先生說一說,這其中到底有什麼誤會,本宮倒要聆聽閣下的高論。”
李清羽緩緩道:“長公主殿下心思深遠,能謀善斷,很讓李某人佩服。如今天下大亂,群雄並起,道義不存,有豺狼橫行於世,生靈為之塗炭,長公主殿下是用氣憤風雲,誌安社稷,以舉王旗,起王師,救萬民於水火,解百姓於倒懸,還天下一個郎朗乾坤,自然也是才高誌大,極是了不起。隻是長公主殿下以巧言詭辯,欲將禍亂天下的罪名強加於道門,卻不是明君行徑,教人十分不佩服。”
蕭知南淡笑道:“李先生倒是好記性,若是本宮沒記錯的話,剛才有幾句話,應該是出自當年太祖皇帝起兵時所作的檄文。”
李清羽點頭道:“然也。”
蕭知南道:“當年太祖皇帝在位時,麾下大軍,西起於青河,中至白山,北盡後建,鐵騎成群,玉軸相接,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鬥平。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製敵,無敵不摧,以此圖功,無功不克。然今日,國勢傾頹,國事艱難至此,知南不才,因文武群臣之殷殷期望,順天下民眾之切切推心,故而暫任攝政之位,以是訓政。本宮欲要除弊興邦,如良醫治病救人,須要行望、聞、問、切之法,找出根源方能對症下藥。又雲,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治大國如烹小鮮,須得徐徐圖之……”
說到這裏,她微微一頓,向殿內四周環顧之後,方才繼續說道:“今方天下之變,有魏王蕭瑾趁勢而動,罔顧太祖皇帝之恩,交結妖人,擁兵自重,後恃有眾以要君,憑陵跋扈,誌驕氣盈,無複尊主庇民之意,忘祖宗之根基,不尊王化,反為生民之巨害,今蕭瑾悍然興兵於江、湖二州,無君無父,視朝廷於無物,以至於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凡有忠義者未有聞之而不痛減者也。此為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