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最近有的。”提及這個大朋友,被稱作小奇的小男孩是滿臉的驕傲,他笑得憨厚,“我這個大朋友啊,幾乎有求必應,我想要什麼他都會給。比如我想要一輛小汽車,不出三天我媽媽就會來看我,給我帶來小汽車,讓我使勁玩。再比如我想喝酸奶,第二天福利院就會發放酸奶!是不是很神奇?”
“很神奇啊。”鍾一杭和我對視一眼,不想打破孩子美好的想象,就試探著問,“小奇,你的那個大朋友,現在在哪裏呢?”
小奇揚手指了一個方向,就在一堆孩子中間,那些孩子正圍成一個圈圈,而我一眼看過去,是一個男人出現在圈子裏麵。
看不出是人是鬼。
能力好像又下降了,照這樣下去,我感覺自己會成為宿家墊底的廢柴。
鍾一杭淡淡地掃了一眼,依舊不動聲色,對小奇溫柔地說:“一杭哥哥能跟你的朋友說說話嗎?”
“可以的。”小奇高興得手舞足蹈,“小奇一直在等一杭哥哥過來,想讓一杭哥哥見見我這個朋友!你們兩個肯定能聊得來!”
“是嗎?”鍾一杭撫了撫孩子的小腦袋,小奇留了個小平頭,顯然現在頭發有些長了,鍾一杭順便提了句,“該洗頭了。”
“好好好,一杭哥哥總是這麼事多。”小奇撅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
鍾一杭大約是看著我幹站在一群孩子中間挺無聊的,就給我指了一個方向:“看到那個小姑娘沒有?她還是挺隨和的。”
那是個穿著黃外套的小姑娘,皮膚很好,看起來不過三四歲,正在畫畫。
我正準備過去,突然間聽見一個小孩子叫我:“阿姨。”
是個小男孩,長著一張包子臉,相貌挺普通。我當時就不樂意了,為毛他們管鍾一杭都叫哥哥,到了我這裏成了阿姨?
我有那麼老嗎?
就在我對於自己的顏值進行深刻質疑之際,小男孩拖著沉重的步子來了,他走路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不喜歡抬腳,鞋子就在地上不停地摩擦。
離得近了我才注意到,這孩子的臉色並不好,很白皙,是那種生病了才會有的蒼白,可以判斷他體質不強。
我努力地克製住情緒,蹲下來想要抓住小男孩的手,他卻是警惕地後退一步,嘴裏嘟囔著:“阿姨,你不要靠近我。”
“怎麼了?”幾秒鍾的時間內,我進行了深刻的懺悔,想著可能是我表情太凶了或者態度不太好,才導致孩子對我這麼抵觸?按理說我這童子命,應該挺招孩子喜歡的啊。
孩子縮著脖子,也不敢看向我這邊,我幹脆停止往前,就見孩子微微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痛苦地說:“這裏好多凶巴巴的叔叔阿姨啊,他們老是嚇我,剛剛你身後就有一個。”
我這才明白過來,娃兒是看到啊飄了。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條線,那麼孩子和老人就是線的兩個端點,他們身上的磁場和靈界最為相近,很容易看到一些靈體。
這段時間以來,我看到的靈體是不少,已經習以為常,現在即使看到了也會裝作沒看見。畢竟越是去注意他們,他們就越快知道我能看到,牽扯的事情就越多。
不過福利院這種地方,靈體還真的是很多,我在這站著就感覺不太適應,身子總是不由自主地發抖。
我俯身抱起那個孩子,看他指甲長了,就提出要幫他剪指甲,孩子不大,但很懂事,當下縮了縮手,道:“我手不幹淨。”
“洗洗就幹淨了,走,阿姨帶你去洗手手~”這一刻,感覺自己充滿母愛。
洗完手,孩子漸漸跟我熟絡起來,他伸出兩隻小手來任我擦幹,同時奶聲奶氣地說:“阿姨,他們都覺得我有自閉症。”
“自閉症?”我雖然沒有接觸過自閉症的孩子,但也在電視上看到過,這種孩子不太擅長跟人交流,總是習慣性自言自語,似乎自己擁有一個世界,但在我們這樣的人看來,有相當一部分孩子是被鬼魅迷住了,被困在鬼魅給他創造的那個世界裏麵。
而這個孩子非常正常,交談什麼的也毫無壓力,為什麼會被看做自閉症?難道是因為他能夠看得見那些東西?
孩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怔怔地看著我,然後咧嘴一笑:“我一見到阿姨,就知道阿姨和我是一樣的人,阿姨有第三隻眼。”
他戳了戳自己的額頭。
“我能看到的,他們都看不到,他們就說我有自閉症,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他們還不跟我玩。我就很難過,總是一個人。”他低了頭,越說聲音越小,越說眼神越黯淡,片刻,他忽的抬起頭來,目光灼灼,“阿姨,你會經常來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