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前鍾一杭特地叮囑過我,說不能輕易跟孩子們許諾什麼,因為我們的世界裏有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是孩子的世界很小,因了我們的一個承諾,他們可能會心心念念很久。而我們,可能因為工作或者各種事情遺忘,也可能記得,但是因為各種原因耽擱,總之,還是不要輕易承諾孩子們。
承諾對於我們來說很輕很輕,對於孩子,重要的事情甚至可以造成一生的影響。
因此我捧起孩子的臉龐,笑著說:“隻要阿姨有空,都會看你的。”
他甜甜地笑了,幸福在他眉眼之間跳躍,宛如春日裏飛揚蹁躚的蝴蝶。但很快的,那小臉蒙上了一層陰雲,他指向了剛剛的小奇,很突兀地說:“小奇很危險,那個人看上了他。”
我順著那個方向看過去,不知道鍾一杭使出了什麼方法,周圍是什麼都沒有了,我這邊也受到了波及,隻有少數靈體躲在角落裏,其餘的也都不見了。
身體舒適了不少。
“為什麼這麼說呢?”我壓低了聲音,事實上所有的孩子都在嬉笑玩鬧,大聲地笑著,別人也聽不到我們兩個的對話。
小小的孩子皺著眉,臉上是成年人才有的愁苦表情。
“前兩天小花靠近了那個人,就死掉了。但凡他跟上的小朋友,總是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都沒有再見過他們。叔叔說,他們是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在天上。”他望了一眼天邊,喃喃道,“我想要見到小花,但是他們跟我說,要死了才能見到她,我還不想死……”
我輕輕地抱住了孩子,眼眶裏一片溫熱,想哭卻是不能哭:“你還小,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還有阿姨,還有一杭哥哥,我們都會來看你。別難過、別難過……”
“小言不難過,一杭哥哥說小言是最堅強的孩子。”那單薄的小手在我後背上輕拍,軟軟糯糯的聲音響在耳畔,“一杭哥哥說大人是無所畏懼的,沒有什麼事情接受不了,所以小言漸漸地也沒有那麼害怕了,阿姨也不要害怕不要難過。”
“好,阿姨不難過。”我抹了一下眼角,捏了捏小言清瘦的臉蛋,“你今年多大了呀?”
小言伸出四個手指頭。
四歲的孩子,就開始接觸生離死別,還能表現得這麼淡定,比大人還要堅強。
小言握緊拳頭,眼裏滿滿的都是堅定:“我要幫小奇,不能再看著那個人害人了。”
“阿姨也和你一起幫小奇。”
得知了這個情況,我立即去告訴了鍾一杭,鍾一杭表示之前還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或者說……之前那個鬼隱藏得比較深,他沒有發現。
我們去找了福利院的院長,那是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四十多歲,長得倒是慈眉善目。
她坐在辦公室裏,一聽我們是來打聽消息的,什麼都沒有說,一心隻要守口如瓶。
一般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都是首先選擇隱瞞,畢竟對於福利院的名譽不好,這些孩子基本上沒有什麼親人,因此死了一個兩個的也不足以造成特別大的影響,大家基本上就把整件事情忽略過去。
本來我們也不是警察,這些事情跟我們也沒有特別大的關係,但是牽扯到靈異事件就不得不管了。鬼是不會輕易傷人的,這種主動攻擊的情況少之又少,但都可以追根溯源,查找到因果。
鍾一杭就坐在院長對麵,十分淡定地說:“您不用害怕,我們隻是來調查一些情況。”
“我們這裏沒有發生什麼孩子死亡的惡性事件。”院長一口咬定,愣是不肯承認。
鍾一杭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是一個富商讓我們來查的,他本來想要修繕一下福利院,結果聽到了這樣的事情,表示十分哀痛,本來他就是商人,稍稍有些迷信,覺得這事情是鬼魂所為,非要等解決之後才拿出錢來。”
他對著我努努嘴,一本正經地說:“喏,這就是富商找來的大師。”
“說實話,我也覺得這事情有些邪門,這也是一直沒有公開的原因。”院長打了個哆嗦,同時不敢置信地瞅著我,“這麼年輕的大師?”
“專業驅鬼,二十年品質保證。”鍾一杭撒起謊來麵不改色心不跳。
然而我隻能衝著院長嘿嘿嘿幹笑兩聲。
院長本來就對鍾一杭挺熟悉的,現在一聽就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大師都是四五十歲的男人,既然這樣,我就來跟你們講講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