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喜出望外。
但轉念一想鍾一杭不太靠譜,他向來是口若懸河,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很難讓我信服,於是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小言,他十分確定地點點頭。
鍾一杭聳聳肩:“看,我說你不信,別人說你就信了?這樣吧,根據我和小言的商議,就由你做這個誘餌。”
誘餌?
我就說鍾一杭沒有這麼好心,還拿夜麟來誘惑我,分明就是為了把我推進火坑。
我抬手就在他腦門上敲了一記:“憑什麼我來做誘餌?你怎麼不挺身而出?”
“我倒是想挺身而出呢,可夜麟他不喜歡我。”鍾一杭倚著鋼筋,雙腿微微交叉,食指風騷地撩了一下額前的小碎發,嘖嘖讚歎,“大爺我是帥氣逼人風流倜儻,無奈夜麟喜歡的人不是我啊~”
尾音裏摻雜了些許的醋味兒,若有若無,飄散在空中。
也不知道是在吃夜麟的醋還是在吃我的醋。
我故意把他往前一推:“那我把夜麟讓你給你好了。”
鍾一杭沒想到我會來這麼一出,身子一個不穩,腦門磕在了鋼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他扶著額頭緩慢地挺直了身子,在我後腦勺拍了一下:“你這丫頭,出手也太重了吧?專業坑隊友?”
“正經點!”我丟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眼風從小言身上掠過,若是隻有我和鍾一杭兩個人,打打鬧鬧也就算了,但小言還眼巴巴地看著我,那一雙清澈的眸子裏盛了濃烈的哀愁,如同陳年老酒,不是風一吹就能吹散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不忍再直視他的眸子,視線微微移開了點,隔著鋼筋之間的縫隙看旁邊幾棵小草。
“那個……小言,你來跟我們講一下當初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情?”考慮到他不會說話,我彎腰,手從縫隙之間伸了過去,在地上撿起一根細長的枝條扔過去,“你寫字或者畫畫都可以。”
事實上小言的手也不太管用了,他艱難地爬過去撿起那根樹枝,夾了幾下樹枝都掉在了地上,情急之下,就更加手忙腳亂,那樹枝時不時地抬起一下,片刻又重新落在地上。
小言緊抿著嘴,醞釀了許久一鼓作氣,總算是成功拿到樹枝,雖然不穩,但足以在地上寫寫畫畫。
鍾一杭率先發問:“小奇是不是被那個男人害死的?是的話你點頭也可以。”
小言點頭。
“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小言在地上畫出一個男人的外形,隻是簡單的筆畫,但很有神韻,以至於那畫剛剛呈現在眼前,我就認出了那個人——趙申明。
沒錯的。
即使如此,我還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了鍾一杭,他心領神會,歪著腦袋看了兩秒,十分確定地拍掌:“對!就是他!”
兩件事情就可以確切地聯係在一起了。
如果小奇是趙申明殺的,可以推測,之前的孩子們也很有可能就是趙申明做的,我靈光一現,突然想到了趙申明還有一個小閨女。
我用笨拙的肢體動作比比劃劃,努力地讓小言看明白:“這麼高,有沒有一個這樣的小姑娘?紮兩個羊角辮,軟軟萌萌的。”
小言一臉茫然。
我抓了抓頭發,指了指地上的男人:“她經常和這個人在一起,和他是父女關係,有沒有見過?”
小言眨了眨眼睛,我本來以為他想起什麼來了,誰知還是茫然。
這下我沒招了,急得一跺腳,一小片灰塵揚起,引得鍾一杭一陣咳嗽。眼見事情有所進展了,怎麼就卡到這個小女孩身上了呢?
我不死心,跳過小女孩的事情,繼續詢問:“剛才的兩個人和這個趙申明是什麼關係?”我怕小言不明白,還特意指向了夜麟他們離開的方向。
手臂被鍾一杭不客氣地打落:“小言隻是不能說話,不是傻。”
然後將我推開,單刀直入:“你看見了什麼?”
小言的瞳孔驟然放大,那幽深甚至蓋過了陽光,他仿佛看到了一生中最為可怖的場景,不管過了多久,但凡有人提及當初的話題,都會敏感地出現那一副畫麵,猝不及防。
太可怕了。
小言嘴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音,手中樹枝被丟棄,他蹲坐在地上,胳膊不停地拍打地麵,看得出來他很激動,也有很多話想說,但他說不出來。
我本來是想循序漸進的,就是為了防止出現這種情況,狠狠瞪了鍾一杭一眼,我蹲下來,衝著小言招手:“不怕不怕,你到阿姨這邊來,有阿姨在,你不會有事的。”
小言眼眶紅紅,有水光在眼裏打轉,但他還在強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