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麟抓了一縷黑發把玩,編了一個小辮子,然後自行拆散,湊過來異常曖昧地問:“你說,要怎麼表示?”
“我怎麼知道?”我躲閃著,理了理被他弄亂的長發,在羊腸小道上奔跑起來,撲進一片風雪。冬天的公園光禿禿的,到處都充斥著冰冷的氣息,唯有冬青的點綴,才能讓人感受到一絲絲生機。
雪越來越大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我知道是夜麟追過來了,就故意加快了腳步:“你不解釋我一直跑下去,你說不說?”
沒有回音。
我以為夜麟在顧忌什麼事情才不想說,就回頭想跟他說個明白,畢竟感情這種事我比較喜歡幹脆利落,有什麼事情就說清楚,不然會越積越多。
但是在我回過頭去的刹那,視野之中隻有假山以及鵝卵石小路,道路上空空如也,壓根就沒有夜麟的半點影子。
不僅如此,連隻鳥都沒有。
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
雪下得更大了,鵝毛一般洋洋灑灑地落在我的肩頭發梢。
我迷茫地在四周走動,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沒有太陽,對於我這樣的路癡來說完全分不清東西南北,刹那間就不知道到底該往哪裏去。
太安靜了,剛剛那陣腳步聲過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動靜,我能夠清晰得聽到自己的心跳,還有或快或慢的步子。
我打定主意,沿著鵝卵石路一路下行,走了很久很久,幾乎繞過了半個公園,也沒有遇見夜麟。
大冬天裏,我急得額頭沁出了汗珠,斷斷續續地呼喚:“夜麟?夜麟你在哪裏?”
沒有人回答。
我又換了一種稱呼:“胡天闕?盛雲澤?你在的話就說句話,別嚇我。”
依舊沒有其他動靜,倒是我的聲音隨風飄遠,消散在風雪之中。
越是害怕,我走得就越快,我努力地冷靜下來,爭取不去想一些有的沒的。明明剛才還在和夜麟說話,隻不過是往前跑了幾步,就出現了現在的狀況。
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間,一個想法湧入了腦海。
我應該是走入了另一個空間,就像是之前有人說什麼平行世界,有一艘船在海上行駛,漸漸地就憑空消失了,等過去了多少年又在地球的另一邊重新出現,而船上的人都不知道過去了那麼久。
難道我也和那艘船上的人一樣,要過去很多年才能重新見到人影?
一陣冷風吹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眨眼之間,雪已經積攢了一層,每走一步就會出現一個腳印。
指尖冰涼,血液循環好似停止了一般。
我不停地搓著手,盡量讓自己的身體暖起來。眼看著已經在公園裏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看見任何生物,由此判斷,應該是有什麼東西趁著我遠離夜麟,故意把我引入這個空間。
既然這樣,那肯定不是要玩什麼荒野求生的遊戲,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人,但他一定存著某種目的。我對著手心嗬出一口氣,白色的水霧在眼前迷蒙而過。
我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決定放棄呼喚夜麟,轉而雙手呈喇叭狀,對著空氣大聲喊道:“喂,你把弄過來是想做什麼?有什麼話出來說,別磨磨唧唧的躲在暗處!”
果然,半空中飄來一個回答:“你最好就在這裏待著,哪裏都不要想著去。”
是個男人,聲音略顯滄桑,初步判斷這人年齡應該在六十歲左右。
看來是被我猜對了。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試圖跟這個男人進行交流:“喂!你想要什麼跟我說就好,夜麟會給你的!咱們沒必要因為什麼東西鬧得不愉快,畢竟夜麟的水平你也知道,萬一惹怒了他……”
“他?”男人冷笑一聲,滿不在乎地說,“他是很厲害,但那又怎樣?就算他能找到這裏,隻要主人不發話,他也沒有辦法帶你離開。”
我靈機一動,追問:“哦,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的主人是誰,居然比夜麟還要厲害。既然你沒有誠意,那我就隻有等了,看誰能耗得過誰,對了,能給點食物嗎?萬一我餓死了,你們可是連人質都沒有了。”
“小丫頭很聰明嘛。但是我們的主人,你可能這輩子都沒有命知道他是誰了。”男人嘖嘖讚歎,聲音聽起來特別悠遠,還帶著一點點回音,“南邊的樹下有麵包,你要是餓了可以吃,但我可告訴你,食物總共就那麼多,如果你提前吃完了我可不管。”
我試圖從他口中套出來一些話,於是像個沒頭蒼蠅一樣在周圍轉來轉去,嘴裏嘟囔著:“哪裏是南方啊,都不給點提示,讓我這個路癡怎麼分辨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