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踏馬就神奇了,兩個人在世界不同的角落,夢裏過著對方的生活,而現實中又各自有著不同的境遇。到底是什麼把他們兩個連在一起?
我一手托腮看著王二虎,那微微有些翹起的眼角,略微塌陷的鼻梁,真的和江裏特別像,但是兩個人的神態和動作又完全不一樣。
鬼使神差的,我問:“你們家就你自己嗎?”
“對,就我自己。”王二虎確定地說。
那就很奇怪了,這漁村裏哪一家不是兒女成群,怎麼王二虎家裏就他一個孩子?
不等我詢問,他就忙不迭地解釋:“小時候家裏窮,醫療條件也不好,本來在我之前還有個姐姐。據說她被瘋狗咬了,得了狂犬病,沒法治療,而且都說狂犬病傳染,沒多久姐姐就去世了。”
王二虎說起這件事,眼裏平靜地沒有一絲波瀾,估計那時候他還太小,對於生死之事還不太了解。
“那你沒有兄弟嗎?比如雙胞胎兄弟?”
王二虎嘿嘿嘿笑了:“從小到大我都想有個哥哥,小時候什麼都不懂,就纏著我媽讓她給我生個哥哥,長大了才知道,我後麵出生的都隻能叫弟弟妹妹,以後隻有我給別人當哥哥的份兒,親哥哥是別想有了。”
沒有哥哥,那為什麼江裏會和他長得一樣?
還是說,其實當時王二虎媽媽是生了一對雙胞胎,因為養不起,就把其中一個送人了,留下的那個才是王二虎。隻可惜王二虎那時候年幼,並不知道他還有個兄弟。
這種可能性還是成立的,但從王二虎口中就沒法打聽了,陳年舊事,隻能從上一輩打聽。
跟老伯閑聊的時候,提及這個話題,他連連擺手,說那年頭生一對雙胞胎是大喜事,肯定村子裏都會知道的,當時去給二虎娘送紅雞蛋,就隻有王二虎一個孩子。
不僅老伯這麼說,其他的人也都這麼說。
那就隻有問一問二虎娘了。
剛好王二虎這幾天在家裏閑的沒事,動不動就找我聊天,我就從老伯家挪到他家去住。之前在王二虎家裏吃過一頓飯,但是二虎娘那時候不在,好像是給廠子裏做飯吃去了。
最近海產收入不景氣,二虎娘就找了一份工作,在工廠裏當廚娘。
見二虎娘第一眼,我頭一次知道什麼叫做“虎背熊腰”,典型的農村婦女,膚色有些發黑,手上滿是老繭,說起話來嗓門也很大,像敲鑼。
她一看見我就不停地搓著手,笑得臉上褶子都出來了:“哎喲,這是哪家的姑娘啊,細皮嫩肉的,二虎,不會是你從城裏帶來的女朋友吧?之前你不是說你交女朋友了嘛……”
王二虎的臉刷的就紅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艱難地解釋:“娘,這是蘇木姑娘,來旅遊的,您可別瞎說!”
“那敢情好,我們家昨天才來了一位客人,你們這麼一弄,我倒是想著,反正在海邊風景也不錯,不然弄個農家樂看看?啊哈哈哈哈哈!”二虎娘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自我陶醉的很。
這魔性的笑聲驚動了裏麵的客人,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我隻是瞄了一眼,就再也挪不開視線。
那是——夜麟啊!
盛雲澤的一張臉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不仔細看的話不會發現,但我對於夜麟的臉比較敏感,打眼一看就發現了不同。
鼻梁更加挺拔了,眼眶也深了一些,總之……更像夜麟本身的容貌了。
我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隻顧著看他,大腦一片空白,在遭遇鬼魅的時候就想過,夜麟會來救我,會替我擋下那麼多的攻擊,但是沒有。還以為沒有他我會挺不過去,所以在夢裏都會有他的影子,心裏也在默念著他的名字……
幸好幸好,我比想象中堅強。
而今看到夜麟,更像是在風中柔柔弱弱的藤蔓有了依托,我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衝過去雙手抱住了夜麟,喃喃道:“你怎麼這個時候才來,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的苦……”
夜麟則是後退兩步,掰開了我的手,上麵的傷口已經結痂,但他一碰,還是有鑽心的痛。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慌忙抽回了手:“疼……”
“別動,給你上藥。”夜麟從兜裏掏出來一個青瓷瓶,打開蓋子,將一些白色藥粉倒在上麵,輕微的疼痛過後,傷口居然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我扯了扯袖子作為遮擋,王二虎和二虎娘可都是平常人,要是讓他們看見了估計會把我當成怪物,在這樣傳統陳舊的村子裏,還不知道會給我施加什麼樣的刑罰。
餘光裏,二虎娘的臉色十分難看,她幹巴巴地站在一旁,看夜麟給我上藥,艱難地開口:“你們……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