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別人這麼跟我說話,我可能會把那人痛罵一頓,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居然咒我死?
但這人是夜麟。
其中定然有一些比較秘密的事情,之前他並沒有告訴我。
果然,他沉聲道:“你以為我為什麼選中你?從你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當初你被扔在破山溝裏,已經沒有了呼吸,是我依靠自己的氣息把你救活,又把你送到了養父母的家裏。你早就是半人半鬼體質了!”
所以才能成為他內丹的寄宿體,所以才會食魂用來補充能量。
“那我之前為什麼不這樣?”這個消息對於我來說不是很難接受,可從前我的生活都很正常,除了固定的要去祭拜狐仙之外……
等等,我好像明白了。
難怪每年都要去祭拜,不然就會出各種各樣的事情,原來表麵上看去是祭拜,實則是為了讓我吸取夜麟的氣息才得以續命嗎?
原來,我們兩個早就融為一體了。從我出生之日,從我遇見夜麟的時候,我就注定要成為他生成內丹的容器,就如同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命運一樣,這就是我的命。
從那時起就已經注定,我要遊走於陰陽兩界,難以脫身。
“夜麟,你是不是早就選好了?還是說,在遇見我的時候,你是故意把我弄死,又救活……”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我也很害怕,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夜麟在我眼裏可就真真正正和陌生人沒有任何區別。
我和他之間的感情逐漸消磨殆盡,有的,隻是利用。
像是有一隻手把我的心髒攥緊了,痛得難以呼吸。
夜麟抬起手,粗糙的指尖撫過我的臉頰,他的動作輕輕柔柔,說起話來也是溫溫和和:“不是。我隻是為了救你。”
蛇一樣的手臂圈住了我,他附在我耳邊輕輕呢喃,吹出的氣像是春天暖暖的南風:“很多年以來,我都在想,如果不是你偷了我的內丹該有多好,那樣我會守在你的身邊,讓你平平安安度過此生,甚至想過找到內丹以後,以人類的身份出現在你身邊,你對於前塵往事一無所知,也就不會覺得害怕。可是蘇木,偏偏是你偷走了我的內丹,偏偏是你……你有沒有覺得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安排?我救了你,陰差陽錯的,我們兩個氣息連在一起,我正好用你的身體作為容器新生內丹,直到不久前你親口承認,內丹是你偷的。一切都剛剛好。你是我的,不論是生是死,都是我的。”
夜麟的語氣十分輕柔,像是情人間的喃喃蜜語,隻不過那話裏的內容輕而易舉就能決定人的生死存亡,未免太過沉重。
我在他懷裏打了個哆嗦,驚覺曾經那個溫潤如玉的夜麟不見了,他待我像是待別人一樣狠厲。
顫抖的指尖沿著他臉龐的輪廓遊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巨大的失落在胸腔之中積壓,以至於說話時候的尾音都在輕微顫動著:“夜麟,你想要我的命?”
“是那個宿槿告訴你,我想要你的命?”夜麟輕笑起來,眼角流露出絲絲陰冷,與此同時,他笑得更加燦爛,“蘇木,我喜歡你呀,喜歡到不論發生什麼情況都想把你留在身邊,哪怕你死,也要死在我的手裏。”
細細密密的吻落在我的額頭,他靜靜地抱著我,修長的手指梳理著我的發絲:“不過蘇木,我怎麼忍心讓你死呢?我還要讓你親眼看著我把那個臭道士殺掉。聶、無、期。”
他咬牙切齒地叫著師父的名字,額頭抵著我的眉心。
漸漸地,我腦海裏居然浮現出了一幕幕的畫麵,那是屬於夜麟的記憶。
曾經看過一次夜麟的記憶,不過隻是一些零碎的片段,而這一次,是大段大段的回憶。
年幼時,他隻是一條無憂無慮的小黑狐狸,每天翹著尾巴去喝水去采野果,按照狐族裏長輩的吩咐按時去吸收日月光澤,經曆漫長的修煉過程。
對於他們來說,修煉並不是一件鬧著玩的事情,狐族定期會舉辦一些大賽,從年輕一輩中選出新銳來繼承老一輩的衣缽。這一方案和人類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實施起來殘酷得多。
狐族有個圓形格鬥台,簡直就是修羅場,每一代的狐狸都會在上麵進行纏鬥,勝出者才能有機會進行下一輪的修煉,不然就隻能被淘汰。
而夜麟,即使被打得遍體鱗傷也從不跪地求饒,更不會去尋求幫助。
一次不行就第二次、第三次……
終有一天,他站在了格鬥台的最高處——那是勝利者的地盤。
千年時間一轉即逝,他覺得很無聊,就想去追尋更大的挑戰。他在山上蹦蹦跳跳,冷不丁地瞧見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看起來也就是四五歲的模樣,提著重重的水桶在井邊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