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行不辯路途,隻是向著東南方向而去,他一路上饑餐渴飲,有什麼吃什麼。好在此時正是春末,田裏麵有農人種的菜蔬,山上有嫩苗野菜,偶爾還能摘到幾個青澀的野果,運氣好在水溝池塘裏麵還能補到一兩條小魚,雖然從沒有吃飽,卻總算也沒有餓死。
蕭鳳行不願過多接受別人的施舍。因此,除非必要,他一直都避開市鎮,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荒野之中前行。如此走了大半個月,來到了一處無名的群山之中,兩山夾道,叢林茂密,算得上險峻。他鑽入叢林之中,正想著能不能從山上弄到一點東西吃。忽然覺得腦後一陣劇痛,暈了過去。
“這就是你帶回來的肉票?”蕭鳳行意識迷迷糊糊,隱隱約約聽到一個粗啞的聲音問道。
“是的大王,就是這小子。”
“是你媽的頭!”
“砰”地一聲,有人身上挨了一腳,伴隨著“哎呦”一聲,緊接著就是撲地的聲音:“大王饒命啊!我們山寨這麼偏,這個時候哪有人過來啊…”
“他媽的,還敢頂嘴!”
“劈裏啪啦”一陣聲音過後,蕭鳳行終於完全醒過來,隻看到一顆仿佛安在竹竿上一樣的光溜溜瘦小腦袋,眯縫著眼睛盯著自己看。
“你們…是誰?”蕭鳳行隻覺得後腦還是一陣一陣的疼。
“老子是風虎山大王!”眯縫眼睛聲音粗啞,原來打人的大王就是他。
蕭鳳行這才看到那風虎山大王拄在地上一把明晃晃的鋼刀,他心中一驚,咕嘟一聲爬起來道:“大王,我隻是個窮小子…”
“老子當然知道…”,那大王人雖瘦的和竹竿似得,巴掌倒是挺大,一巴掌扇在蕭鳳行腦袋上,打的蕭鳳行撲在地上吃了一嘴灰:“他媽的老子早就搜過你了,當要飯的都嫌你少個破碗!”
“大王,一刀剁了吧,省得浪費糧食”,一個小嘍囉道。
“好,那就剁了!”那大王手一揮,衝上來兩個小嘍囉架起他就要拖出去。
蕭鳳行這時還被那一巴掌拍得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另一個聲音道:“等一下!”
那大王道:“郭癩子,你他媽的又有什麼鳥話要說?”
“大王,我看這小子眉清目秀的…”
“怎麼,你他媽的饑渴的連男人也不放過了?”那大王笑罵道,立刻引起一眾嘍囉哄堂大笑。
“不是,不是”,郭癩子趕緊否認:“大王,我看這小子眉清目秀,說不定認字。我們寨裏麵不是正好缺個算賬的嗎?不如問問他認字不,不認字再剁了不遲。”
“有點道理”,那大王用刀背挑起蕭鳳行的下巴問道:“小子,認字不?”
冰冷的鋼鐵瞬間讓蕭鳳行清醒過來,趕緊道:“認識,認識….”
“算你運氣好,他媽的”,那寨主吐了口唾沫:“以後就跟著老子混,老子讓你往東你就要往東,老子讓你往西你就要往西,老子讓你吃屎你就要吃屎,敢說半個不字,老子一刀剁了你!”
就這樣,蕭鳳行被迫留在了風虎山做了賬房。這風虎山寨主常凱原本是蜀中綠林“十二路峰回”的一名小頭目。三年前從“十二路峰回”跳了出來,創下了這個風虎山山寨。經過常凱的不懈努力,目前風虎山已有在編強盜三十七人,其中十七人出身各地武館,從小練武,山寨也因此稱得上是小有實力。隻是山上一直缺個認字算賬的,每次搶到了東西回來分贓的時候總是分不清楚,也因此才讓蕭鳳行撿回來一條命。
蕭鳳行心知要想在山上活下去,就要伺候好寨主常凱,因此隻好惡心自己,找了機會就拍常凱的馬屁。他跟著曾經的天下第一大儒讀了兩年經典,拍馬屁的本事比那些隻會說“大王好厲害”,“大王好威風”的嘍囉們不知道高到哪裏去了,竟很快就混成了常凱的心腹,負責伺候常凱的飲食起居——但常凱也沒放鬆對他的警惕,從來也不允許他下山。
蕭鳳行卻從來沒放棄過逃跑的打算,這些日子以來,他偷偷的在山上四處打探,已知道這山寨建在一處懸崖上,上下隻有一條路,路上布滿陷阱,緊要的關口平時都有嘍囉守衛——隻有後山是十多丈高的筆直崖壁,無人看守。他這時已經有了逃跑的計劃,偷偷的收集了不少麻繩連接起來,打算長度夠了以後就找一個機會從後山的懸崖溜走。他為了防止被別人發現自己的逃跑意圖,利用自己給常凱打掃房間的便利,竟把收集來的麻繩都藏在了常凱的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