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璽宮裏安靜地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能清晰可聞。
大殿裏太監婢女們皆不安地低著頭，大氣不敢出一聲，深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上了斷頭台。
門外則跪滿了瑟瑟發抖的太醫，卻沒有一個人人敢求饒。
已經有一批太醫宮人被拉出去了。
碧璽宮裏的氣氛壓抑至極。
“滾，你們都給朕滾出去！”
碧璽宮裏他一身龍袍，不怒自威。他本就掌握著整個國的殺生權，此時勃然大怒，大聲嗬斥的樣子更是讓身邊的宮人戰戰兢兢，不敢逗留半分。
“朕養你們這些廢物做什麼！連個病都治不好，朕要你們有何用！都給朕滾出去！”
宮人唯唯諾諾地低著頭，腳步匆匆，快速地退了出去。
“阿慕……咳咳……”
“阿慕……”
一聲累極了地嘶啞地輕喚打斷了他的盛怒。那聲音氣弱無力，虛浮至極，時不時傳出咳嗽聲，聽得出床榻之中的人已病入膏肓。
聽到床榻之上那人的聲音，他立馬奔了過去，趔趄地樣子讓人不敢相信這是那運籌帷幄的大帝。
可跑到隻離床榻一步的距離，他卻停住了。
他怕極了那人叫的不是他。
“阿慕……”
許久不見人，床榻之上的人又費力的出聲:“阿慕……阿慕……”
是了，是了，他叫的名字是他。
他再也不敢耽擱，一大步跨到床邊，撩起簾幔，坐到他的身邊，望著他瘦削的麵龐，極為心疼的執起他的手。輕喚:“阿九，阿九，你醒了。來，身體感覺怎麼樣？”
那人費力的睜開眼，可看到，眼前始終是一片漆黑。他怔了怔，伸到一半的手頓在了空中。
是了，他已經瞎了不是嗎？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
君澤見了立馬將他骨瘦如柴的手貼到自己的臉上，柔聲道:“我在，阿九。”我在阿九，我一直都在。
阿九笑了，笑得極為苦澀。他想哭卻哭不出來。眼睛早已經瞎了，眼淚也早已經流光了，又怎麼會再流的出淚水呢？
君澤心疼地望著那張瘦削蒼白的臉，腦海裏浮現的都是過去他溫情的模樣。
“阿九，你受苦了。”
他一把將他攬進懷中，讓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一隻手與他的手十指相扣。
“沒事了，阿九。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我一定會治好你，阿九。
“阿九，信我。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我還不容易把你找回來我不允許你再離開。”
阿九沒有說話，聽著從他的心跳聲，輕聲抽噎。手心裏傳來的熱量讓他感到一絲心安。
隻是，他已經配不上他了……配不上了……
“阿慕……不要費心了……”
他聲音嘶啞，艱難的吐著字。每說一個字他就覺得喉嚨像著火了般，疼痛難忍。
對一個人最殘忍的，不過是毀了他最為珍視的東西。
“沒事了，阿九。他已經死了……”
阿九的身體突然僵住，好一會兒都沒開口。
“他……他死了？”
不確定的聲音裏帶著些許的痛楚。
君澤知道那人在他心裏的分量，可他不願騙他。
“救你出來的時候，他……他已經服毒了……”
“服，服毒了？”
“是啊，他服毒了……”
君澤痛苦的閉上眼。當他衝進那人的屋子，看到像一隻狗一樣被束在裏屋的阿九，而那個男人竟然，竟然在阿九身上坐著不知廉恥的動作的時候，他內心的怒火勃然升起，拔起劍就將那人的首級砍下。
熱血撒滿了阿九****的身體，也撒滿了他的身。
這些事他不會告訴他的，永遠不會。這輩子都不會。他會把這一切全部都帶進棺槨裏，帶進泥土裏。
他的阿九不應該有這些可怕的記憶。
他的阿九應該是永遠快樂下去的。
阿九，他的阿九……
“阿九，我真希望能再聽你唱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