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不必局促,朕與你先交已久,今日召集你來,卻是想與你嘮叨些許。”
‘“臣惶恐。”
“你啊,還是不如宋卿家那般隨意的心性!”
對於李岩所言,朱建卻是一臉笑道。
“陛下,宋大人要年長岩數歲。”
聞聽此言,朱建卻是道。
“好了,好了,朕不與你爭辯,今日你我君臣之間,且都放開些,一切種種,朕皆不以為忤逆,放開些說!”
“那臣恭敬不如從命。”
.......
“卿家,朕這幾日,通讀《通鑒》、《史記》,反複揣度之間,卻是感慨朝代更替,有如春去秋來,曆朝曆代,無論強盛興衰,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似乎已成定律,朕思緒數日,終有一問,不得其解,不知卿家可否為朕一解此惑。”
對於皇帝突如其來的這一問,李岩先是一愣,繼而卻是道。
“陛下為政清明,如今大興新政,力挽帝國於危難之間,由此可見,帝國當是再造輝煌,絕無更替之理!”
麵對李岩這一番說辭,朱建卻忙是道。
“卿家,卿家,莫要此般,朕說過,今日,你我君臣當暢所欲言,無須顧忌,何況乎,朕尚未說出是何疑惑,卿家卻也不當這般急切才是!”
李岩雖是進士出身,卻也是朱建一手提拔上來的,可以說皇帝對他很是信任,這一點李岩自是明白,按理說對於皇帝,他應該是暢所欲言,可是如今皇帝的疑慮顯然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曆史興衰,那得是多大的命題啊!
他李岩不過二十多歲,哪怕老成謀國,卻也是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可是如今陛下這般信任,身為臣子,他又豈能一次又一次推諉。
“臣慚愧,還請陛下明示!”
......
朝代演替,乃是定律,有如走周天所定一般,非人力所能為之!
但是朱建明白,朝堂演替,不過換了一家之皇帝,對於整個華夏民族而言,隻要道統不亡,文明不亡,那也無可厚非,可是一次次的顛覆與重來,真的會是民族的進化,文明的進步。
不!那是一場百姓的災難,文明的浩劫!
按照曆史的軌跡,即使大明朝不是亡於後金,那麼一個腐朽的朝代勢必也會被另外一個王朝所替代。
姓周?亦或是姓李?
朝代演替,生生不止。
戰爭與苦難,如影隨形。
那麼注定,列強從海上而來,蜂擁而至,中華民族注定會開啟百年浩劫,落後就要挨打,中華民族將會淪為劣等種族,每每想到這些朱建都是心如刀絞。
如今的帝國,看似因為他的到來,舉國上下,呈現複興之勢。
可是一旦他駕鶴西歸之後呢?
帝國的走向該何去何從,若是放在之前,這樣的問題朱建斷不會這般心中倉皇,可是三年的時光,改變了很多。
或許在前世的故事裏,他朱建曾是看不起崇禎皇帝那般宵衣旰食,最終卻是落得個自掛煤山的千古淒涼!
千古淒涼,朱建自詡不會,可是當皇帝哪能不宵衣旰食。
何況乎這又是個千瘡百孔的百年王朝!
但是盡管心中存有疑惑,然而對於朱建而言,心中卻是已然有了計較,若是不然,此間他也斷不會傳旨李岩前來。
“卿家,朕聽聞,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幾日,朕思慮萬千,曆朝曆代更替演變,皆是逃離不了由興盛到衰亡的曆史周期律,這其中到底是何因由,卿家可是曾思慮否?”
“這......”
李岩雖是自幼熟讀百家之言,但多是文韜武略之學,好以賣與帝王之家。
而至於這些王朝演替,他李岩卻是從未有過這般思慮。
故而此間的李岩卻是一陣沉默。
見此,朱建卻是繼續開口言道。
“夏桀暴虐,商湯代之,紂王殘暴,周天子以罰之!周厲王無德,百姓以逐之!世人皆為天道昭昭,往返複之。不過朕不以為當是如此!”
“朕以為,千年曆史,王朝興衰,皆是以‘人’為治,所謂人治,國有明君,國之當興;國有昏君,國之彌亂,千年中華,文明璀璨,卻緣何逃不出曆史周期律的噩夢,朕以為都在一個‘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