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的過去何止卑微(下)(1 / 2)

長州被城市化進程這頭猛獸蹂躪多年,清晨並不清淨,比起五十萬人口的新豐市喧囂吵鬧了太多,八點多鍾正是上班時段,人流車流的高峰期,機動車道擁擠不堪,公交車、私家車、公務車八仙過海般各顯神通在狹小縫隙中艱難挪動,就算你的車掛上省委牌照此時此刻也得乖乖龜速前進,想橫行霸道難比登天。

行人匆匆的人行道上,葉沉浮不緊不慢走著,t恤衫一道由肩膀延伸至後腰的誇張破口無疑是吸引路人的“亮點”,一路行來不乏恥笑鄙夷他的人,這種居高臨下的鄙夷不僅局限衣冠楚楚貌似富有的家夥臉上,有幾個論衣著扮相隻比葉沉浮體麵了那麼一點點的男女也自視極高的恥笑不已。

五十步笑百步?

葉沉浮心裏冷笑,一樣米養百樣人,總有一小撮其實沒丁點炫耀資本的騷包愛一廂情願把自己歸入富人圈子,擺出與窮人勢不兩立的醜惡嘴臉,沒錢沒勢到這境界不隻可悲,還可恥可笑。

葉沉浮的目光從幾個騷包臉上掠過,柔和且玩味,生氣?壓根犯不著,十幾年窮困潦倒的窘迫生活,他早習慣冷嘲熱諷白眼鄙夷,心態出奇的穩定,他淡然微笑,舉目眺望前方,八車道的寬闊大學路仿佛一眼望不到盡頭,車流人流同樣沒有盡頭,要在這座擁有三百萬常住人口的省會城市一鳴驚人,幾率同買彩票中頭獎大抵相等。

昨晚,一個小小的大學路派出所就迫使葉沉浮束手待斃,難以生出半分反抗掙紮的念頭,卑微的社會地位距離與市常委省常委觥籌交錯的上流社會圈子到底有多遠,窮了十九年的窮小子難以想象,不說長州的洪哥、韓六指,就算老家新豐市的幾個地頭蛇,葉沉浮照樣望塵莫及。

“我命由我不由天,話說的輕鬆,做起來難呦。”葉沉浮揉捏皺巴巴的大前門煙盒自言自語前行,凝望遠方的黑眸,那抹堅毅執著卻絲毫未減,人活著,必須樹立一個目標,哪怕它遙不可及,因為有目標才有成功的希望。

葉沉浮以大致恒定的速度走過兩個十字路口,寧西大學高三十三層主教學樓的紅色塔尖慢慢進入他視線,看著不遠,走過去估摸最少十幾分鍾,由此可見聚集十幾萬莘莘學子的大學路有多長。

葉沉浮的視線剛從極具俄羅斯風格的紅色塔樓移開,馬上被另一場景吸引,前方幾十米處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百餘人擁堵,幾輛警車橫在路邊,幾個警察匆忙拉起警戒線防止更多路人湧來圍觀,最觸動大眾敏感神經的莫過一隊全副武裝的特警,他們穿黑色製服外套避彈衣,頭戴新式鋼盔以及遮掩半張臉的風鏡,處處展現職業軍人的鐵血氣質,十幾條威風凜凜的矯健身影迅速分散占據有利地形。

綁架?殺人?

葉沉浮擁有平常人的好奇心,快步走近事發現場,擠到人群最前邊,仔細一瞧,愣住了,一個三十歲出頭的清秀女人被脅持,鋒利的水果刀已在她脖頸留下一條怵目驚心的鮮紅印痕,她驚恐失措望著人圈邊緣被警察死死拽住歇斯底裏呼喊媽媽的小男孩,緊貼她後背的挾持者猙獰吼喊:“滾開!滾開啊!老子真的會殺人!”

是平平!

目睹牽動人神經的一幕,葉沉浮難以置信,詢問身邊人,才知道痛恨貧窮生活的平平在自助銀行搶人八萬逃跑不成反被見義勇為的路人圍追堵截,情急之下在“永和豆漿”門口脅持了給兒子買早點的女人。

已經認識半個多月的大齡青年平平向來膽小怕事,是個被女朋友當街扇十幾個嘴巴子放不出半個屁的老實人,莫非最近的接連打擊已讓這老實人徹底崩潰,以至於破罐子破摔?葉沉浮神情凝重,再看看那個歇斯底裏喊媽媽的小男孩,仿佛一隻無形大手狠狠揪扯心頭,又心痛又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