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大姑的話，老常也再次長歎了一口氣，然後回到門口把剛剛被他踢飛的凳子又拿了回來，放在病床旁邊坐了下來。
坐了一會，大姑便衝老常問：“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啊？有起色沒？”
老常無奈地笑了笑，歎氣說：“就那樣唄，還有啥起色不起色的，都這麼大歲數了。現在我也不指望自己能怎麼了，隻要我兒子能有出息就行了。”
大姑一聽，就朝我看過來，笑著招手說：“快過來，讓大姑看看，十多年都沒見麵了，變大小夥子了。”
我趕緊走過去，衝大姑問候說：“大姑，好久不見了。”
“是啊，真的太久了，上次你去我家玩的時候還沒你姐高呢，被我家養的小狗追得滿屋跑，現在一晃都這麼高大個子了。”大姑一邊說一邊微笑著伸出手，有些吃力地摸了摸我的頭頂。
我趕緊稍微彎了點腰，好讓大姑不用那麼費力，同時也向她問：“我姐呢，她現在怎麼樣？”
“她跟著同學在大連呢，在一個日企，給人翻譯資料，一個月能掙三千多呢。”大姑臉上帶著些許自豪地說，隨後又關心地向我詢問說：“你在嘉林做什麼工作呢？要是沒有什麼好地方，就跟你姐聯係聯係，看看她能不能給你安排個工作。”
我趕忙擺手說：“不用不用，我在嘉林還行。前幾年在五常跟咱家這邊一個遠方親戚學算卦來著，就是韓富香，五常那個。”
“啊，我記得這人，以前她還來過嘉林這邊一次呢，在你剛出那年。”大姑說。
“反正我是跟她學了算卦，現在靠著這個手藝吃飯呢，一年也不少賺。”我沒把實際收入說出來，免得讓大姑覺得我是故意在她麵前顯擺。
大姑也沒問，隻是點頭說：“行，能有一技之長就挺好。”
正說著，身後又傳來了開門聲。
我下意識地認為是老太太那幫人又回來了，所以不爽地回頭看了眼，卻發現進門的是個大胖子，下眼袋腫大得好像在眼睛下邊掛著兩個兜子，這個極具代表性的特征讓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大姑父！
大姑父進門之後愣了一下，然後便樂哈哈地走過來，一臉驚喜地看著老常說：“這不是雙慶嗎？回嘉林來了？”
“姐夫。”老常半笑不笑地點頭打了聲招呼。
大姑父過來用力拍了拍老常的肩膀說：“哎呀，你說你啊，當初說走就走了，你說都是一家人，有啥事不能坐下來好好說說呢。不過啊，爸當時做得也確實有點過火了，再怎麼樣也不應該為那麼點事就報警。”
“大軍！以前的事你還老提它幹什麼？！”大姑在旁邊埋怨說。
大姑父就像個說錯了話的小孩一樣，趕緊一捂嘴，然後滿麵堆笑地衝老常說：“對不起啊對不起，我這人說話總是沒個把門的，不提過去的事了，能回來就行，反正這段時間要是有空的話，就常來陪陪爸，都過這麼多年了，一家人，不至於有什麼深仇大恨。”
“嗯，不至於。”老常點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