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句順杆爬其實隻是用來試探陳瞎子的，而他的坦率回答則讓我徹底放下了戒心，更是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充滿了興趣。
在會心地笑過一聲後，我便問他：“後來呢，陳先生是什麼時候知道沒有天目這件事的？”
陳瞎子搖了搖頭，說：“這個說來就慚愧了，我一直到18歲，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沒有天目，到20歲，我才徹底發現郝半仙實際上就是個騙子，他就是利用我的眼睛做幌子，幫他騙錢。不過，我沒因為他騙我就生氣或者其他怎麼樣，相反的，我還很感激他，因為他用了這十年給我指了一條生路。後來我就是用他曾經用過的這些伎倆，闖出了現在的名堂。”
“這麼說來，陳先生其實您不是按照周易八卦的套路來算的？”我問。
“不是，我什麼都不用，如果非要說一個名堂的話，可以說是相麵。其實這個說白了，大家都是門裏人，用什麼套路來算其實無所謂，關鍵就在於你怎麼解。隻要把要算的人了解清楚了，哪怕隨便在這桌上拿出一樣東西來，也照樣能把事情算明白。我相信，常師傅應該也有這個能耐，就從你給大哐解的那一卦，我就能看得出來。”陳瞎子越說越放鬆，都開始叫大哐了。
我沒去提醒他，也順著他的話點頭回應道：“您說得對，其實周易八卦隻是個引子，我算卦看事也是二分從周易，八分自己解，不同的人哪怕起了同一個卦，解出來的內容也各有不同。”
“對的，就是這個路子，看來也不需要我告訴你什麼，你師傅已經把你教得很好了。說到這個，還沒請教你師傅高姓大名。”陳瞎子問。
“陳先生應該沒聽過我師傅的名字，她是我一個遠方親戚，一直在鄉下算卦的，姓韓，叫韓富香。”我如實回答說。
“嗯，確實沒聽過。你師傅也是用周易八卦來算的？”陳瞎子繼續問。
“對，我跟她學卦就是從周易八卦開始的，頭兩年一直都在背這些八卦啊、卦辭啊、解卦詩之類的東西，等這些都熟悉得一張口就來了，才開始學習其他的套路，比如順杆爬、兩頭堵、彎彎繞等等這些土把式。”我回答說。
陳瞎子聽後點了點頭，接著便提議說：“我們這樣光說沒什麼意思，不如咱們彼此互相算一卦。我算算你，你來算算我，就按照平時自己的套路來，怎麼樣？”
我一聽這提議，頓時來了興趣，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很吃虧，因為陳瞎子明顯是有備而來，而我對他卻毫無了解。
陳瞎子似乎看出了我的猶豫，就笑著說：“常師傅不用太認真，我沒有要跟你比試的意思，也不想分什麼輸贏，隻是想互相增進一下彼此的了解。如果常師傅覺得不公平的話，那就稍微加一點規矩，由你來出題目，你說讓我算你點什麼事，我就算你什麼事，相對應的，你想算我什麼，就算什麼，一切都由你來起頭，這樣應該沒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