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孤兒》與《中國孤兒》人物設置比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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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張懋學
作者簡介:張懋學,曲阜師範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
摘要:元人紀君祥的雜劇《趙氏孤兒》直接啟發法國作家伏爾泰創作了《中國孤兒》,並將中國精神介紹到法國以及西方社會。但兩劇無論是在敘事層麵還是在意義層麵都有很大的不同,值得去深入思考、研究。
關鍵詞:《趙氏孤兒》;《中國孤兒》;情節安排;人物設置
《趙氏孤兒》不僅在中國源遠流長,在西方國家也有很大的影響力。十八世紀,一股“東方熱”、“中國熱”席卷整個西方,有力地衝擊著西方的戲劇界、文化界、思想界甚至整個社會的潮流。當時的學者無不將目光投向中國,希望從這個龐大的曆史悠久的文明古國身上汲取營養。就在此時,紀君祥的《趙氏孤兒》作為中國文化的優秀代表被介紹、輸入西方,引起很大的反響。《趙氏孤兒》在十八世紀三十年代傳到法國,被譯成法文,很快就有了英、德、意、俄等多種語言的譯本。而其中最有名的、影響力最大的便是由法國大文豪伏爾泰操刀改編的《中國孤兒》。伏爾泰《中國孤兒》一經問世便引起轟動,不僅震動了法國的戲劇界、思想界、甚至引領了當時法國社會的時尚潮流。
人物設置在戲劇的創作中極為重要,人物的性格、言行、心理活動都能夠影響劇中情節的發展,可以說人物形象的塑造一定程度上決定戲劇創作的成敗。《中國孤兒》在人物設置上,雖然有主要人物過少,情節單一的弊端,但也成功刻畫了成吉思汗、伊達美這樣的賢明君王與具有強烈的自主意識的女性形象。這與《趙氏孤兒》中相對應的人物屠岸賈、程嬰的刻畫有很大的不同。
《趙氏孤兒》中的頭號主人公非程嬰莫屬,而程嬰的妻子在劇作中卻隻字未提,也就是說程嬰的妻子對情節的發展沒有起任何作用。而《中國孤兒》中花筆墨最多,刻畫最深刻的不是宋朝遺臣臧惕,也不是成吉思汗,而是臧惕的妻子伊達美,伊達美是劇中當之無愧的頭號主角。伊達美是全局的關鍵人物,她貫穿著整部劇作矛盾衝突發展的始終,搜孤、救孤少不了她,愛情故事更少不了她。劇作的前半部分,蒙古人搜孤,臧惕救孤,伊達美作為臧惕的妻子,作為皇孤替代品孩子的母親,在劇作情節的發展中至關重要,正是由於伊達美違背臧惕的意誌,不忍心讓自己的孩子前去送死,才改變了整部劇作情節的發展方向。劇作的中間部分,伊達美也是最為關鍵的人物,正是因為她去向成吉思汗求情,才牽出了劇作中那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她是愛情故事中的唯一女主角,而愛情戲絕對在《中國孤兒》戲劇中占大部頭。劇作的最後一部分,仍然離不開伊達美的強力表現,正是伊達美對感情的忠貞,對威脅的不屈服,才感化了蠻橫的成吉思汗,才換來了劇作中那個美滿的大結局。所以說伊達美是《中國孤兒》中的頭號主人公。
兩劇情節不同、主人公設置不同不單單能顯示兩劇作者的創作思路不同,更能體現出當時女性在社會中的地位問題。在我國,自古以來便是重男輕女,女性地位低下,長期得不到重視,在很多文學作品裏缺少典型的女性形象。在我國古代,“女性的一切權利之中,最大的一項便是做母親。”[1]《趙氏孤兒》中唯一的女性形象便是孤兒趙武的生母趙莊姬,劇作雖對趙莊姬偉大的母愛進行了歌頌,但趙莊姬在劇中的戲份很少,表現力不足,作者對其重視程度不夠。
《中國孤兒》中的主人公伊達美卻是女性自主意識強烈,人格、思想自由的光輝典範。劇作中伊達美那振聾發聵的言語比比皆是,當得知臧惕要將自己的親生骨肉代替皇孤去送死的時候,伊達美堅決反對,“哎!有什麼貴和賤,又有什麼主和臣,都不過一點虛榮定了一時的名分;天生來大家平等,倒了運大家相同,每個人都隻負擔自己的一份傷痛;他的一份他夠了,像這樣彌天浩劫,要謀自己的善後,這才是我們職責。”“君王麼?呸!告訴你,他們根本就無權:憑什麼把活兒子拿給死鬼作貢獻?”[2]這無疑是伊達美代表女性對皇權的公然反駁,也是對人人生來平等,男女平等的巨大肯定,這反映了女性求自由、求平等的強烈意識。當伊達美救子失敗,再一次淪為俘虜的時候慷慨激昂的說道:“我不能忍辱而生,就不如痛快而死。”“我再也不怕了,不怕那天之驕子,我將依靠我自己,命運由自己主持。”[3]這是女性敢於與命運作抗爭,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主的強烈女性自主意識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