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印也就罷了，你們一個個的湊什麼熱鬧？”琴越笑意溫和，言辭卻讓人心驚肉跳，“我可不是帶人出去遊玩的，若我輸了，去的人可是要為我收屍的。”
“呸呸呸！”琴墨籬跺腳，“爹爹是最厲害的，才不會輸，永遠都不會輸！”
“哪有永遠不會輸的人呢。”琴越勾了勾嘴角，“小印可以去，我們明天走，籬籬如果晉四階，也可以去，至於你們兩個，得留下一個，萬一出了什麼事，還能幫幫你大哥。”
琴華燁立刻遞過一個真摯的眼神：“三弟……”
父親都如此說了，琴子涅也無法推辭，隻得在二哥的眼神攻擊下無奈敗退：“好，那我留下。”
次日，天有大霧。
琴越和李氏道別時，琴墨籬真的卷著包袱蹦蹦跳跳地來了，小姑娘得意得眉飛色舞：“我就說四階有什麼難吧？”
——她才不會說自己是一炷香前才險險突破的，嚇死了。
琴莫印笑道：“嗯，籬籬真厲害。你是騎馬，還是坐我的馬車？”
“我當然是騎‘流火’啦。不過，”琴墨籬好奇地望著捏著‘好馬’韁繩的琴莫印，“哥哥，你怎麼還需要馬車，不就我們幾個嗎？三哥也騎馬的。”
有琴越在，琴家其他的護衛根本沒有存在的意義。
琴莫印道：“還有幾個朋友。”
說人人到。
兩個背琴的身影出現在眾人視野，男的藍衣落拓，通身劍氣冰寒，女的麵戴桃花紗，一雙眼睛天生含情。
君素抉和琴越見禮：“琴城主。”
“這是朱畫。”見琴越望來，琴莫印忙介紹道，“她離開朱家後，一直在我的血蛟樓幫忙。”
琴越頗感興趣地打量了她幾眼。琴莫印當年求身契之事風聞天下，他這個做父親的怎麼可能不知道？李氏甚至揣度他們情愫暗生——
隻不過琴莫印回來後，一副因為蘇簟離開打擊過大的樣子，很快又閉了死關，他們不便多問，沒想到今日才見得其人。
朱畫盈盈一禮：“小女子朱畫，當年承蒙四公子大恩，立誓追隨於他。聽說平煙城內凶險萬分，所以冒昧請求公子讓我打個下手，幫忙調動樓裏勢力。”
琴墨籬看看她，又看看自家哥哥，低下頭，嘴巴微微嘟起。
琴越並無二話，一行人駕著車馬，很快就上了官道。
有半聖在，這一路堪稱風平浪靜到了極點。
——唯一的小小波瀾，是琴墨籬似乎對朱畫頗有敵意的樣子。朱畫遞過的烤肉，琴墨籬似乎視若無睹，說話從不搭言，隻要麵對朱畫，小姑娘一張臉總是板得死死的。
朱畫不以為意，她從朱家出來，隻當琴墨籬也是那般性子大的世家女。
琴莫印卻難得敏銳了一回。他心知妹妹是誤會了他和朱畫的關係，在為她蘇姐姐報不平，可這種事越描越黑，他便索性不解釋。
就在眾人的各有所思中，平煙城到了。這座城十分特殊，一半在山腳，另一半的建築卻斜向上鋪開，蔓延了小半座翩眇山。
“這裏的城牆好高啊。”琴墨籬感歎道。
琴莫印仰著頭：“翩眇山更高，都沒入煙雲中了。”
磚塊上玄色的深漆，更顯得這座城十分肅穆。牽馬的牽馬，車輪緩緩轉動，一行人在城門守衛的注目中，駛入這座琴越宿敵的城池。
——因車馬順遂，他們到達的時候，距離戰帖約定之日還有五天。
琴越閉了門，開始打磨心境、溫習劍技，以達到最好的狀態。
琴莫印無事，便帶著某隻鴿子在平煙城中亂走。這裏是北、西交界的一座主城，商賈如活水般流動，就連略顯古板的眾多玄色高樓，都壓不住繁華的氣息。
“翩眇山防琴家防得死死的，反倒是幾家一直掛牌商號的血蛟樓分部開進來了。”琴莫印思忖著。他及冠後，分到了價值很高的一係列家族產業，因為人事混雜，而且都攤在明麵上，他便將其和血蛟樓分開經營。
琴莫印歎了口氣，轉臉對著肩上的鴿子：“我們都到這了，你真的不考慮帶我去找你主人嗎？”
鴿子聽若未聞地啄著自己的尾羽，一臉的蠢相。
琴莫印瞅著它：“鴿兄，我聽說隻有最差的鴿子，才會被主人拋棄。”
亂毛靈鴿一隻腳僵在了半空。琴莫印本來隻是因為鴿子在進城後的輕微躁動，隨意出言一試，見它反應，心裏不由一動：
“鴿兄，如果你主人是在順境中拋棄你，那固然可氣，但若他因為有危險而拋棄你，你卻什麼都不做，豈非是‘不僅很差、而且不義’的鴿子？”
鴿子抬起頭，那對黑溜溜的眼珠直直地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