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瑪克的高超繪畫技藝隻畫出了形體,而她本身所擁有的靈氣及韻味是不能用筆和紙來描述的。
羅特利契小姐身穿馬紮爾人的特殊民族服裝,但在式樣的剪裁及顏色的搭配上更具馬紮爾人民族服裝的特色:上身穿件緊領襯衣,束一條金線編織的腰帶;下身穿一條百折裙,長至腳踝,顯得飄逸瀟灑,腳穿一雙金褐色的長皮靴,整個打扮令人忘乎所以,恰似空穀幽蘭。再也不能找到比這更精致的裝束了。
哈拉朗上尉身著軍裝,英姿颯爽,氣度溫和,富有儒將之風采,他伸出手迎接我,像兄弟一樣擁抱我,盡管我們昨日剛剛相識,但我們已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
我要認識的羅特利契家的全部成員都在這兒了。
一番客套之後,我們開始無拘無束地閑聊:從巴黎的夜景到維也納的盛會,從迷人的多瑙河到馬紮爾地區豐富的文物古跡,從令人向往的普旺陶到美麗的拉茲城。
“您有幸來到這,我感到萬分高興,維達爾哥哥!”米拉小姐優雅地合攏雙掌,不停地說著,“您在路途中逗留那麼久,我們都非常擔心。收到您從佩斯寫來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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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相信您真的會來。”
“我為路上的耽擱向您表示歉意,米拉小姐,”我說, “如果我坐火車,半個月前就到了。但是如果那樣的話,上帝定會對我的麻木不仁感到惱火,因為多瑙河令世人向往和崇拜。”
“確如您所言,維達爾先生,這條河流是我們的驕傲,從普雷斯堡到貝爾格萊德這段屬於我們。” “看在多瑙河的份上,我們就原諒您了,維達爾先生。”羅特利契夫人說道。 “但條件是您一定要遊完多瑙河!”米拉小姐接口說道。 “你看到了吧,親愛的兄長,”瑪克對我說,“你讓大家等得多麼心急。” “還有好奇。”米拉小姐說道,“好奇想見識一下亨利
·維達爾先生,瑪克對您可謂推崇至極,他在我們麵前
對您讚不絕口。” “連帶稱讚他自己。”哈拉朗上尉打趣道。 “哥哥,你說什麼呀!”米拉小姐不依。 “妹妹,事實證明,兩兄弟長得非常像!” “對……一對雙胞胎。” “對”,我以同樣的語氣說道,“所以呀,上尉,那麼
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呀,瑪克那麼忙,我實在不指望他會224當我的導遊 ……”
“僅憑您的吩咐,維達爾先生!”哈拉朗上尉回答道。
我們天南地北地閑聊了許久,這個溫暖的家庭令我感動不已。最讓我記憶深刻的是,羅特利契夫人臉上始終洋溢著無比幸福的微笑,她溫柔地注視著女兒和瑪克,在她心中,這兩人已經密不可分了。
羅特利契先生也很健談,他講他度假時的奇聞鐵趣,談論意大利、瑞士、德國、法國給他們的記憶,以及布列塔尼和普羅旺斯。他還用法語談論巴黎,使人倍感親切。投桃報李,我也用含混不清的馬紮爾語說話,贏得了他們的好感。而弟弟說馬紮爾語就像說法語一樣流利。
巴黎,世界上最美的城市!但對瑪克而言,拉茲才是最美好的,因為拉茲城有米拉 ·羅特利契小姐。而米拉在藝術方麵的高雅品位、不凡造詣也令我歎服。事實證明,對瑪克有無窮魅力的不隻是米拉的外表,還有她的美德和修養。
醫生處理日常事務去了,但羅特利契夫人和米拉在家。這天下午我肯定走不出這家的大門口。她們陪我參觀了住宅,欣賞室內的不俗擺設,精心挑選出來的名畫和古玩,餐廳碗櫥中擺放的銀質餐具,以及花廳裏古色古香的箱櫃。樓上那間米拉的小圖書室裏,有關法國古代與現代的文學作品數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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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以為我們會放過花園,當然不會。然後我們去了花園。我們漫步在濃濃綠蔭叢中,坐在樹蔭下舒適的柳條椅上,在草坪上的花壇裏摘幾朵鮮花,其中一支,米拉小姐親手插在我的上衣禮服袋口。
“維達爾哥哥,您不登上這座塔,就想結束首次來訪嗎?”米拉說道。
“不,米拉小姐,絕不!”
“絕對不會的!”我附和著說,“瑪克每封信裏都在稱讚這座塔,說真的,我到拉茲來,一為看望您們,再者也為了能登塔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