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陷阱(1 / 1)

兩頭都在進行有條不紊的計劃安排,所不同的隻是主帥的心境。

各家主帥都披掛好了,陣前見禮後,蓁然開口了。

“我朝安國素昔與鄰國交好,與尊國更是如此,而尊國三番五次挑釁作戰違背公理,令百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是何意圖?”

“自古強者為王。尊公主大約隻知女紅,不知‘一山不容二虎’,你我既同處中原,就得決一雄雌,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國已然向尊國發出議和書,尊國逋拒,定要兵戎相見,今日刀劍無情,尊公主若是下馬受降,我國道可從長計議。”

“哼,說得好啊!”蓁然冷笑著,寒眸森森,觸之生寒。“大家都聽見了麼,南越的將帥目無安國,肆意侮辱,妄自尊大。如果我們被打敗了,成為他們的階下囚,我們的家人可還有活著的尊嚴嗎?如果我們投降了,我們家人對我們的期盼可還有意義?我死不足惜,隻是安國的萬千黎民尊嚴何在?”

“打倒南越,死不足惜;複我安國,保我家園!”五萬軍隊在不知是誰的帶領下,齊聲高呼起來,在裨將王允公的指揮下,高漲著士氣衝了上去。一時安越混戰,場麵大亂。越兵再勇猛也難敵安國這一群亡命徒,眼見著越兵已處於下風,按照蓁然事先定好的路子,沈謝支隊偷襲,鄭宇援隊包抄,不多時,越國就會輸掉,她便可以趁勝追擊,痛擊一番——既然正打打不過你們,我就拐彎耍花招,你慕毓能怎麼著?

士兵混戰但將士們卻打出了隊列。斜刺裏竄出的一匹赤紅的駿馬直接把蓁然的青馬逼到了戰場外。蓁然忙扣定馬鞍,定神視之,卻是銀甲人,頗有氣質。及看到了他的臉,觸到了他那雙可勾魂奪魄的美眸,嗅到了略帶玩味兒的危險氣息,她才後知後覺,如夢初醒——慕翾。

擋住他刺來的長劍,冷靜地問:“來者可是泠王慕翾?”“如你所願。”冷漠的不帶一點感情色彩。“原來你們都擅長倚強淩弱,我錯估了你們。”單打獨鬥中,蓁然或許還能和慕毓較上幾十回合,但與慕翾比起來就好比小巫見大巫,隻有輸的份兒。一攻一禦間,體力已漸漸不支,眼看蓁然就要倒下了,慕翾玩味兒的笑問:“三公主可是正在疑惑援兵?”正中心事。說好的趁亂夾擊,偷襲軍營,可眼見越兵越打越多,自己的部隊卻遲遲不到來——

“如公主所料,被消滅了。”蓁然頓覺寒風襲來,眼前一黑,猝然倒地。

雲蓁然的被擒,裨將的被殺,援隊的被消滅,使主戰場上的士兵孤立無援,群龍無首,猶如一盤散沙,很快便被後來的越兵消滅了。而守陣的沈謝也因為經驗淺薄實力弱早被消滅,安國大敗,主力軍因沈謝的鄙陋而悉數被滅亡,因此元氣大虧,再無反攻之勢。但讓蓁然死不瞑目的是她精心策劃的計謀,秘密安排的軍隊是如何被慕翾發現並迅速消滅的。

這場戰役轟動了安國,傳至深宮後,研椿觸梁而亡——可憐一代才貌佳人!皇後一病不起,安平王也是茶飯不思,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蓁然的被擒,戰役的全軍覆沒,國家的安危眼看就要將安平王愁倒了,南越使者飛奔來報要他在國家和雲蓁然中做一個選擇。

“蓁然既在尊國,又何必再問我要?”

“聖上有言,要求大王放棄對公主的所有權,下旨言明公主不再是安國人。”猶如五雷轟頂。要安平王舍棄蓁然,無異於去剜他的心頭肉啊。十多年的含辛茹苦,他們夫婦倆的全部寄托,難道隻是為了要自己的女兒去做戰爭的犧牲品,去給敵國做人質麼?

“主上仁慈,沒有趁勝追擊,若王上在猶疑不決,住上便決意發兵,消滅安國。在一個女兒和一個國家之中不難抉擇吧?”一字字,如利劍穿心,痛得他幾乎要跌下龍座。但他畢竟是一個一國之君,就算是天大的苦難,他也要挺過來,挺直脊梁,為自己的國民撐起一片天。

“她在尊國生活的可好?”他終究是一個父親。

“大王放心,公主在泠王府中很是享福,比在安國遭罪強多了。”

“好~”聲音中盡是憔悴與無奈,那撕心裂肺的痛苦與絕望隱蔽了朗朗晴空——下雨了。

安平王賣女安國順隨著絲絲斜雨很快充溢於大街小巷,飛入尋常百姓家,成為飯後閑人的談資,政客的辯論天地,成為一個曆久彌新的話題。可是,作為旁觀者的人們,隻知道事情的始末,僅從下達的指令中看到了皮毛,隻會痛恨、鄙夷這個利欲熏心的國王,然後肆意評論,信口雌黃,以訛傳訛,人雲亦雲,將流言的種子灑向天穹,將嫉世憤俗的感情推向高潮。有誰,從那威嚴的寶座下看出了無奈,看到了痛苦;又有誰,去從安平王的角度思考問題,去體諒理解,去同情這個父親,這個為了國家,為了黎民百姓放棄了摯愛的女兒的父親!

他是一個父親,但同時,他又肩負著一個國王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