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起它的門,鈍化它的銳邊。
頭腦非常狡猾、非常"聰明"、並且有邏輯思維能力,它是一個大的合理化解釋者,不論你的頭腦想要做什麼,它都會給你原因。所有的原因都是假的,如果你深入去看,將會發現它們並不是原因,而是合理化的解釋。
比方說你想要生氣,就找一個借口,而那個借口並不是原因,但是你欺騙你自己和別人說是因為這個原因你才生氣,那個借隻是一個借口,你將它作合理化的解釋。
你回到家,對你太太生氣,因為你跟老板生氣了,你覺得老板是一個神經質,一想到他你就生氣,你裏麵在沸騰,但是你很難將脾氣發在老板身上,這樣做要付出太大的代價,不劃算,所以你認為:要經濟一點,你忍住對他的憤怒,繼續笑,繼續搖尾示好,然後你回家,你必須將它丟在某人身上,你必須找到一個弱者來發泄,才不會對你有任何損失,因此你就將憤怒丟在你太太或是你的小孩身上。
或者,如果你是一個怕太太的先生,就好像幾乎所有的先生都是這樣,那麼太太也是一個老板,你無法將憤怒丟在她身上,所以你必須將它發泄在你的狗或你的貓身上,或者發泄在某種你可以摧毀的東西上麵,比方說你的收音機,或者你可以瘋狂地開車,你可以將你的整個憤怒都發泄在腳上,你可以猛踩油門。
現在心理學家說,幾乎有百分之五十的車禍發生都是因為憤怒,它們跟交通沒有關係,跟頭腦的內在交通有關。有百分之五十!太多了!
憤怒?車子繼續一直加速,你透過速度將你的憤怒丟出來,但是你或許會想:風很涼快,早晨很美,我喜歡享受一下兜風。那隻是一個借口,每天早晨都很美,並非隻是今天的早晨才很美。
當有人經過,想要超越你的車......有一次,我跟一個朋友在旅行,他開車,突然間我發覺他開得非常快,不僅如此,當我注意看路標,我們走錯了方向,所以我問他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說:你不要說話,隻要再半個小時。
所以我就在一旁等著,我看到他在做什麼,他試圖要超越一輛車,那輛車在先前超越了我們。當他超越了那一輛車,然後他把車子停下來說:現在我們可以走我們自己的方向。這個人認為他自己如何?以後我再也沒有跟這個人一起去旅行,這個人瘋了!
但是他將它作合理化的解釋,他說:如果你在小事情上麵讓步,你也會開始在大事情上麵讓步。所以他告訴我說:永遠不要在任何事情上麵讓步,好好地抗爭!不論什出什麼代價!因為人生是一個奮鬥,適者生存。
我們遲到了,有人在另外一個鎮上等我們,我們到達的時候已經晚了兩個小時,因為他作了一個很好的抗爭--跟那個我們不認識的人,他或許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而他可能會害死我,同時害死他自己,因為他瘋了。
頭腦會繼續去找一些合理化的解釋,它稱它們為原因,其實它們並不是原因。
鈍化它的銳邊。
試著去找出來,你越是試著去找出來,那個邊就越會被鈍化,那麼你就會突然看到整個頭腦的非理性。它還繼續堅持說:我是理性的!這是這個世紀最大的發現之一--人並不是理性的。
亞裏士多德將人定義成理性的動物,但是人們花了二十世紀的時間才找到真理,這應該歸功於弗洛伊德,他發現人根本就不是理性的,他是一個會作合理化解釋的動物,而不是理性的。事實上是沒有原因的,他隻是繼續在找原因。有一些無意識的本能,而他繼續在它的周圍創造出一些原因的表象,那些全部都是虛假的。
看!不久你就會了解,一旦你了解了,那個頭腦的銳邊就會被鈍化,那麼它就不會看起來那麼尖銳,那麼聰明,其實它是不聰明的,沒有一個頭腦是聰明的,同時頭腦不可能是聰明的,它是平庸的,頭腦的質量就是平庸的。
那些你稱為天才,或是非常聰明的人,注意看他們!一個偉大的天才,他或許得過諾貝爾獎,但是當他早上起床時找不到拖鞋,他就發火了,而他是一個偉大的天才!因為早上找不到拖鞋,他那一整天就毀了!就因為找不到拖鞋--而你稱這個人為天才!!有很多事情將會發生,它們會導致一連串的後果。
他會帶著憤怒去到辦公室,會帶著憤怒跟別人講話,也會創造出一連串的憤怒,一個憤怒會導致另外一個憤怒,或導致更深層的憤怒。他也許會做出一些以後會後悔的事,而整個原因就是因為他找不到拖鞋。
而你稱這個人為天才!你說這個人非常非常有才華嗎?他也許是"聰明"的,但是他沒有智慧。他或許是"聰明"的,但他並沒有真正的聰明才智。他或許是博學多聞的,但是他並沒有真知的能力,找不到拖鞋又有什麼關係呢?
不,那或許也隻是一個借口,那或許跟其他事情有關--在晚上,他作了一個惡夢,於是他害怕起來,起床的時候還在顫抖,然後他找不到拖鞋,現在他的整個憤怒都集中在這件事上麵。他或許會將仆人開除,或者這件事會變成離婚的一個原因。你或許會認為我說得太過分了,其實不然,我見過很多離婚,但從來沒有發現他們有更好的原因,都是像這樣的小事,在生活當中沒有大事,隻有一些小事。
鈍化它的銳邊,解開它的糾纏。
頭腦非常糾纏,有很多連鎖、聯想,它是一個網,一個瘋狂的網,每一樣東西都進入頭腦,然後變得越來越混亂。你知道得越多,頭腦就越混亂,因為所有你加諸於它的都會增加它的混亂。
解開它的糾纏。
試著將事情看得更清楚一點,試著去看那個混亂,注意看那個混亂,變成一個觀照者,不要跟它認同,在你和你的頭腦之間創造出一點距離。去創造出這個距離就是去變成一個門徒,就是去創造出內在革命的可能性。
解開頭腦的糾纏,要如何解開它們?如果試著去解開它們,你將永遠無法解開它們,解開它們的唯一方式就是創造出距離。
你一定觀察過很多次,你或許並沒有覺知到它,當別人陷入困難,你總是能夠給予很好的建議。如果同樣的困難發生在你身上,或許你就沒有那麼聰明,為什麼呢?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事發生?為什麼當別人陷入困難的時候,你的聰明才智可以運作得那麼好?因為有一個距離。
我在讀一個有名的女演員的自傳,她的名字叫作莎拉柏恩哈德。有一次,她在看一出戲,有一個新的女演員在演,那個女演員跟她的角色和那出戲非常認同,以至於她完全忘掉她是一個演員。她開始又哭又泣的,淚灑滿麵,把自己搞得一團糟,弄得在戲劇還在進行當中。她必須被拖出舞台,因為她已經完全忘掉她隻是在扮演一個角色,她隻是一個演員,她變得很混亂,好像這就是她的人生。當莎拉離開之後,她把那個女演員叫來,告訴她說:當你哭的時候,觀眾並沒有在哭,你應該作出那個行為,但是你必須保持一個距離,你不應該跟它認同。
這必須成為你一生的秘訣,因為整個人生就是一出大戲。那個舞台很大,但它是一出戲,你必須保持一個距離。任何發生的事都是發生在戲劇裏,你是一個觀照,你不應該跟它合而為一,如果你跟它合而為一,你就陷入了糾纏,如果你保持超然,並且可以從一個距離來看它,你的頭腦就永遠不會陷入混亂。如果你沒有被扯進去,頭腦就可以保持如水晶般地清澈。整個糾纏都是因為認同。
緩和它的光。
不要在頭腦的光線之下來看每一件事,緩和它的光,有時候也要從心來看事情,把屬於心的柔和之光帶到事情上麵,同時用愛之光來看。
不要繼續隻從邏輯的觀點來看事情,不要太邏輯,有時候你也需要不合邏輯,唯有如此才能夠保持平衡。你要很理性,同時也要不理性,因為你是兩者,你必須保持平衡。有一些時候需要明智,但是你也需要一些瘋狂的時候。學習數學的時候,你也應該熱衷於音樂跳舞。工作的時候,也要遊戲,這樣才不會失去平衡。
如果頭腦變成你看事情的唯一方式,那麼那個光就太多了,它是具有破壞性的。那麼那個強光就無法讓你按照事情本然的樣子來看它們,就好像當你看著太陽之後,你再看東西,每一樣東西看起來都是暗的,不是處於正確的比例之下。
平息它的騷動。
頭腦裏麵經常處於一種騷動的狀態,它一直都是一個混亂,就好像有一個暴風雨一直在繼續著。要平息它,否則它不允許你去聽生命柔和的音樂,也不允許你去看生命細微的東西。
要如何平息內在的騷動?要怎麼做?有三件事,第一:如果你看內在,然後你看到在那裏有騷動,隻要坐在岸邊,不要跳進去。河流在流動,你就坐在岸邊,讓它流,什麼事都不要做。學習以無為來做事的藝術,隻要坐在那裏看,它真的是一個偉大的奧秘,如果你能夠看著頭腦的騷動,它本身就會漸漸安定下來。就好像你進入一間屋子,那個灰塵就飛揚起來,你坐下來,那些灰塵就漸漸落定,如果你想去安定那些灰塵,你將會使它們更加揚起,所以,不要跳進去,不要試圖去平息騷動,要由誰來做?你要如何做?甚至會攪動到它的更深一層。什麼事都不要做,隻要坐著,這個坐著就是靜心。
在日本,他們稱靜心為坐禪,坐禪隻是意味著坐著,什麼事都不做。一個禪宗的和尚每天要坐六至八個小時,什麼事都不做。隻是坐著,幾天之後,或是幾個月之後,頭腦就會自己安定下來。有一些瘋子被帶到禪寺,在那裏他們並沒有給予任何治療,他們隻是幫助這些瘋子靜坐。他們供給瘋子吃的,不打擾他們,也不強加任何規範在他們身上。他們被安置在遠處的一個茅屋裏,寺裏照顧他們一切的需要,寺方隻是叫他們坐著、躺著,或站著,不要吵!在二十一天之內,那個瘋狂會漸漸平息下來,他們的騷動會消失。
現在西方的心理治療家變得對這個事實有興趣,因為他們甚至花了幾年的時間也無法使瘋子平息下來,有時候他們還使用電擊或胰島素治療--他們創造出更多的騷動!即使他們在某些方麵有所幫助,那個人也會失去他的意識。他們的瘋狂或許可以被壓抑下來,但是那個人也失去了他的活力。電擊之後,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人了。如果那個打擊非常深,那麼你也會喪失某些聰明才智。瘋狂將會消失,但是你的個性將會永遠都受到影響。事實上,它並不是一種獲得,或者是付出很大代價的一種獲得。你或許會變正常,或許會在被迫的情況下為正常,但是你也會變得有一點笨。
在禪寺裏,他們什麼事都不做,因為他們知道老子的偉大秘密:不要做,隻要坐著,隻要觀照,事情會自己安定下來,為什麼呢?因為保持沒有安定下來是不自然的,這是法則。如果你什麼事都不做,每一樣東西都會自己安定下來,一樣東西怎麼能夠永遠保持沒有安定下來。
你在生氣,隻要閉眼睛坐著,觀照!你能夠維持生氣多久,試試看!突然間,在經過幾分鍾之後,你將會發覺,它已經不在那裏,或者那個熱度已經減退了。過了半個小時之後,你突然發覺自己已經完全忘掉自己還生過氣,然後你已經在想其他的事......如果那個憤怒一直持續,你或許已經殺人了,或者自殺了,更甚者已經扼殺了一個關係、一個愛--這比殺掉一個愛人更危險,你可能會摧毀某種很美、很細致的東西,然而那種瘋狂的心境隻要借著靜坐就可以安定下來。
它之所以能夠安定下來是因為有一個很深的法則在運作。生命不允許騷動成為永久的,它不可能成為永久的,隻有休息能夠成為永久的。每一樣東西都會安定下來,你隻要給它時間,隻需要時間。
平息它的騷動--這就是神秘的統一。
那麼愛和恨就碰觸不到他,利益和損失就達不到他,榮譽和羞辱就影響不到他,所以他永遠都是被世界所榮耀的。
那麼二分性就消失了。當你達到了最內在的核心,達到了"一",二分性就消失了。愛和恨,榮譽和羞辱,失敗和成功,一切都消失,最大的二分性也會消失:靈魂和身體的二分性,神和世界的二分性。
然後每一件事都變成"一"--一個廣大的"一"的海洋。一個海洋般的感覺會彌漫著,它是狂喜的,也是一項祝福,那是能夠發生在一個人身上最大的祝福,當這個變成"一"的祝福發生,他永遠都是被世界所榮耀的。
唯有這樣的人是永遠永遠都值得被榮耀。好幾個世紀經過了,有很多國王來了又去,有很多帝國被建立起來,然後被摧毀,但是佛陀、耶穌、克裏虛納,他們一直都存在,並且不再是暫時性的會改變的世界的一部分。他們就好像永恒的星星,保持不動,永不改變,引導著那些準備被引導的人,他們隨時都準備將他們所有的一切倒進那些心靈敞開的人,倒進那些不封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