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為政》
孝順父母,尊敬兄長是實行仁道的根本。這實際上就是《大學》“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也就是孟子去見梁惠王時所說的:“尊敬自己的老人,並由此推廣到尊敬別人的老人;愛護自己的兒女,並由此推廣到愛護別人的兒女。做到了這一點,整個天下便會像在自己的手掌中運轉一樣了。”(《孟子·梁惠王上》)。簡言之,隻有愛自己的親人,然後才能愛別人。相反,一個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能敬愛的人,是不能敬愛別人的。
所以,在儒家學說中,一個人對父母是否孝順,對兄長是否尊敬,這絕不是一個個人問題,也不僅僅是一個家庭問題,而是關係到社會是否安定,天下是否太平的大問題。
當然,隨著宗法製度的解體,血緣關係作為社會紐帶的作用日益減弱,孝弟與否的問題似乎也逐漸從社會退入家庭,從“法”的領域退入“道德”的領域。尤其是隨著“獨生子女”製度的實行,很多家庭已無所謂兄弟姊妹,也就無所謂“弟”(尊敬兄長)的問題和觀念了。
孟武伯問什麼是孝,孔子說:“做父母的一心,為兒女的疾病擔憂。”乍一看來,孔子的回答真有點牛頭不對馬嘴的味道。人家問什麼是孝,也卻回答說父母一心為兒女的疾病擔憂。
但我們稍加體會,就會發現聖人真是和平常人不一般,他的回答實際上非常深刻而精妙,依然是微言大義。他的意思是說:“你要問什麼是孝嗎?想一想你生病時父母為你擔憂的那種心情吧!這樣你就會知道怎樣盡孝道了。”
說穿了,所謂孝不外乎是對父母愛心的回報:你隻要記得自己生病時父母是如何的焦急,而以同樣的心情對待父母,這就是孝。
這種心情,這種幼時躺在病床上望著爸爸媽媽滿懷愛憐地為自己喂湯喂藥的溫馨體驗;不是時常在我們的腦際縈回,在文學家的筆端流淌嗎?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孟郊《遊予吟》)
這便是聖人所說的孝子心情吧。
於什麼是孝,子遊也就這個問題請教過老師。
與回答孟懿子和孟武伯父子不同,孔子對學生的問題不再是含含糊糊他說隱語,而是循循善誘地加以引導了。
孝道的根本不在於贍養父母,而在於要有孝心。沒有孝心,僅僅是無可奈何地盡責任,那所謂的贍養就與侗養家禽牲畜沒有什麼區別了。
當今社會,經濟發達,吃穿方麵的贍養問題日益退居次要地位,老父老母所期望於子女的,更是心到而已。另一方麵,寵貓寵狗之風盛行,視貓華狗兒重於先人老子的也大有人在。
如此看來,聖人之論還正有現實意義哩。
《禮記·祭義篇》說:“孝子之有深愛者必有和氣,有和氣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客。”子夏問什麼是孝。孔子說:在父母麵前保持和顏悅色的態度最難能可貴。有事情晚輩出力,有酒菜長輩吃喝,這難道就是孝子了嗎?”(《論語·為政》)所以,孔子回答子遊和子夏的兩段話實際上是同樣的意思。無論你是否為老人做事,也無論你是否拿好吃的給老人吃,隻要你內心不恭敬,態度不好,臉色難看,就是失去了孝道的根本。這一點,尤其值得我們今天的年輕人注意。
3.父母在,不遠遊
子日:“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論語·裏仁》
孔子說:“父母在世,不要離家遠行。如果非遠行不可,也要有一定的方向。”在當今天涯若比鄰,以旅遊業可富國興邦的世界大串連時代,“父母在,不遠遊”似乎已成了荒唐可笑的言論。
然而,古人交通不便,音訊難通,不像今天從南疆到北國飛機可當天打來回,全球通手機遊漫全球,隨時可以打一通回家。那時遠遊在外,少說也是一年半載,萬一父母急病或緊迫有事,難以召回,往往誤了大事。甚至有錯過了給父母送終的遺憾。所以,“父母在,不遠遊”並不是無稽之談,而是要求做子女的時時不忘孝敬父母的義務,在安排自己的活動時要想一想二老在家的實際情況,加以合理的調整。
何況,即使在當今時代,離家遠遊的人不也音訊常通,幾天一封信,一旦一通電話嗎?之所以如此,不外乎是為了使家裏人釋念放心而已。可見,人之常情,古今並沒有什麼不同。
不知你是否聽過這樣一句古話: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我們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曆:父母為了把我們養大成人,供我們上學深造等等,含辛茹苦,嘔心瀝血,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千方百計地保證我們的用度開支。年幼的我們曾多少次在心底暗暗發誓等我們長大,等我們學有所成,一定要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一定要好好報答他們。鬥轉星移,當年的苦孩子已然大學畢業步入工作崗位了,他要結婚,要買房,要買車,要買電器,他也有了自己的小孩子,要給孩子攢學費……生活陷入新的一輪循環中。而且好像雖然自己已經努力了,可還是同人家有不小的距離。
在這樣那樣的忙碌中,他忽視了遠在老家或退休住在城市另一個角落的雙親,他沒注意到他們的白發皺紋,沒注意到他們日益衰老的身軀,沒注意到他們還有什麼要求和想法。也許,他還在想:等我再有些錢,有些閑錢,就請他們上大飯店好好吃一頓,讓他們出去旅遊,給他們買個大電視……
在你去攢這些“閑錢”的過程中,忽然有一天,你發現這些“閑錢”已無法再花費出去了,你的父母已經不需要了。他們或者已不能再去吃海鮮,也許已不能再去旅遊,也許已不能再坐起來看電視……也許他們已走了,永遠地離你而去。
有一種痛,永遠無法彌補;有一種傷口,永遠無法愈合。
季羨林老先生曾寫過一篇文章,題為《賦得永久的悔》,已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在內心的深處,仍深深地感受著那永難彌補的苦痛:子欲養而親不待啊!
其實,也許為人父母者根本就沒期望從子女這裏收獲多少回報,他們隻是憑本分、良心為我們做了一切,隻是希望子女有出息,活得比自己強而已。
但為人子女者,如何去獲取良心上的安寧呢?也許我們終生都難以賺取足夠讓我們快意恩仇的金錢,但這並不是回報父母的惟一方式。也許我們可以常回家看看;也許我們可以量力而行,花少許的錢讓他們做一次短途旅遊,也許……
錢沒有掙夠的時候,但人的生命卻有盡頭。那些在外發展的遊子,要時刻記著“遊必有方”的教誨啊!
4.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曾子有疾,孟敬子問之。曾子言曰:“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論語·泰伯》
曾子臥床不起,孟敬子去探問他。曾子說道:“鳥快要死的時候,鳴叫的聲音是悲哀的;人快要死的時候,說出來的話也是善良的。”(《論語·泰伯》)朱熹解釋說:“鳥畏死,故鳴哀;人窮反本,故言善。”(《論語集注》)也就是說,鳥因為怕死而發出淒厲悲哀的叫聲,人因為到了生命的盡頭,反省自己的一生,回歸生命的本質,所以說出善良的話來。
後世常以“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來指一個人臨死時說的話往往是善良的。
曆史名人和當代偉人,在他們生命最後一息留下的片言隻語中,無不體現了這一“善”字:末代皇帝溥儀在臨終前的“回光返照”中急切地說道:“救救我!我還要給國家做事呀!”表明了這位獲得新生的最後一位封建帝王對新社會的強烈責任感;敬愛的周恩來總理臨終對身邊的醫護人員說:“我這裏已經沒事了,你們去忙別的吧。”體現了無產階級革命家的偉大人格;希臘物理學家阿基米德正執著於他的研究工作時,一群羅馬士兵突然闖進門來要殺死他,當此危急時刻,他大聲疾呼:“不要動我的圓!”法國作家、1947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紀德臨終時說:“恐怕我的句子在語法上有毛病。”當代科學泰鬥愛因斯坦臨終前還在改寫統一場論的科學論著,對陪伴他的親人說了句“我在這裏做我的事,你去好好睡吧”,便溘然長逝。這些遺言,無不體現了孜孜以求造福於人類那樣一種“春蠶到死絲方斷,留贈他人禦風寒”的崇高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