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戰爭中,不僅有利用滅國之君的後代作為發兵借口,甚至還利用神和妖怪來作為統禦軍隊的工具。
春秋時期齊國大將田單,就是一位利用“天神”相助來激勵士氣
23的高手。公元前284年,燕國大將樂毅率領一國兵馬進攻齊國。齊國敗退,連連失地,不到半年隻剩下莒和即墨兩座城了,齊軍士氣十分低落,籠罩著失敗的情緒。在這危急關頭,田單上任為將,首先是鼓勵士氣。他借助方術,拜請“神師”。田單從軍隊裏挑選一個機靈的士兵,進行偽裝改扮,使其穿上特別的衣服,置於幕中,麵朝南而坐。此後田單每逢下令,總要首先稟告這位“神師”,然後說是出於“天神”的教導。後來,田單告訴城裏的人們說,神師”要大家吃早、晚飯時,先要在院庭中擺設食物,祭祖保佑。於是全城實行之。這樣一來,便招來飛鳥“翔舞下食”。見此番情景,城中軍民覺得有“神師”指教,天神相助,禦敵有了信心。
這裏,田單就是“假托神命”,將這個士兵偽裝成神靈來傳授上天旨意,從而加強了對士兵的統禦。
元世祖也曾假托神命來統禦士兵。
元世祖忽必烈率軍過黃河,決心消滅南宋,但元軍來到黃河邊時,卻由於找不到渡船而無法過河。大軍在北岸駐紮了幾日後,忽必烈召集全軍將士宣布說,昨夜神仙托夢給我,說有一處水淺,可徒步過河。此後,忽必烈又率領兵馬來到神仙指示的地點,全軍果然在此安然無恙地涉水登上南岸。做個夢就能知道何處水淺,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很顯然,忽必烈是事先派人查明了河水深淺的情形,至於假說神仙托夢,隻不過是借此振作軍心,使將士們深信大元將興,南宋當滅罷了。
這種製造“天神”相助來鼓勵士氣的事件,不獨中國存在,在國外也時有發生。古羅馬時期塞?尤?弗龍蒂努斯在《謀略》一書中也有類似的記載,下麵摘錄幾則:
①奧盧斯?波斯圖米烏斯(公元前五世紀初羅馬將軍)在和拉西人交戰,但他的部隊士氣低落。這時兩個青年人騎著馬來到部隊。波斯圖米烏斯大肆張揚,說這兩個陌生人就是卡斯托耳和帕勒克斯(希臘神話中的一對孿生英雄)。他用這個辦法喚起了眾人的作戰熱情。(公元前496年)
②斯巴達人阿爾基達穆斯正與阿卡迪亞人作戰。他把部隊留在營裏,下令偷偷地讓馬匹在夜間繞營帳奔跑。次日早晨,他指著馬的腳印斷言卡斯托耳和帕勒克斯已經穿過營地前去,他終於說服他的部下相信這些神也會在戰鬥中來幫助他們的。(公元前467年)
24盧奇烏斯?蘇拉為了使他的士兵更充分地作好戰鬥準備,裝作諸神已預先告知他這次戰鬥的結局。他在投入作戰之前的最後一個行動便是在他的軍隊麵前對著一尊小小的偶象作祈禱。他說,這尊偶像是他從德爾斐(古希臘一城市,因為阿波羅神殿而聞名)請來的,
他祈禱神盡快地實現向他許下的獲勝的諾言。
④昆圖斯?賽多留雇傭了一支智力低弱的異邦人部隊,他在卡西塔尼亞總是隨身帶著一頭美麗的白鹿。他常常對人說,這頭白鹿能告訴他什麼是應該做的,什麼是要竭力避免的。通過此種辦法,他使異邦人深信他的一切命令都是神靈授意的。
⑤有一回,馬其頓王亞曆山大要做祭祀,他把一些預先擬就的文字寫在占卜者的手上,占卜者再尋機把它烙印到祭品上去。這些文字的意思是說將賜給亞曆山大勝利。當熱氣騰騰的供品已印上了這些字體,國王把它展示給士兵們觀看時,群情振奮,因為他們確信神靈已向他保證會取得勝利。
⑥底比斯人伊巴密濃達在與斯巴達人衝突中覺得他的部隊需要求助於宗教情感來增強信心。於是,他在夜晚把武器都搬了出來,將它們跟神殿裏的飾品係在一起,並說服他的士兵相信神將伴隨他們一路前進,以便在戰鬥中隨時為他們提供幫助。(公元前371年)
不論采取什麼方式,其目的僅有一點,就是使士兵們相信有一種超自然的力量———神、鬼在伴隨他們,並隨時幫助他們獲取戰爭的勝利,從而達到堅定士兵們的必勝信念、激發鬥誌的目的。
以上的幾個事例是借“神”來統禦將士,還有一些戰例通過借“神”亂敵,從而實現戰勝敵人的目的。
以“神”亂敵是指在軍事戰爭中利用鬼神等宗教方術的形式來“詐敵”、嚇敵”,墮敵士氣,使敵混亂,並掩蓋自己的軍事行動意圖,而出奇製勝的一種軍事謀略。
《投筆膚談》指出在戰爭中利用鬼神等宗教方術的形式可以使敵人“駭其耳目,亂其心誌,使之奔走惶惑,而不能與我戰也”。利用對方的迷信心理,運用方術的形式來恐嚇敵方,從而達到出奇製勝的效果。
早在公元前279年,齊將田單被燕軍圍困於即墨城內。田單就是運用“借牛還魂”之計,從而以“妖”亂敵,最終解了即墨之圍。為挽救齊國,田單收集了即墨的1000多頭耕牛,又叫老兵和婦女上城值
25勤,替下壯丁,從中挑選了5000精兵。他先派了幾名間諜,到燕軍那裏說城中糧食已盡,不出三天就要投降了。接著,給每頭牛都披上圖案怪異的衣服,犄角上綁上兩把尖刀,尾巴上係上浸了油的麻和葦子。5000精兵也都畫成花臉,拿著刀斧,跟在牛後麵。到了半夜,將牛隊趕出城外,點著牛尾巴,1000頭牛頓時發瘋般地向燕軍陣營衝去。5000精兵也跟在後麵衝殺上來,城中的百姓也呐喊助威,一時間殺聲震天。正在睡夢中的燕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嚇壞了,以為是妖魔鬼怪殺來了。燕軍士兵抱頭鼠竄,被牛撞傷捅死的,被齊軍殺掉的,再加上被自己人踩倒踩死的不計其數。田單迅速整頓兵馬,一路反攻;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收複了齊國失地70餘座城。
在這個戰例中,田單就是巧用“借牛還魂”之計,乘敵人誤將牛以為妖怪而大亂之機向敵軍發動進攻,消滅了敵人的有生力量,解了即墨之圍。
唐代,也有僧人隨軍作法而嚇退敵軍之事。武周神功元年(公元679年),武周和契丹發生軍事衝突。武則天詔令法藏(華嚴宗創使人)依經教阻遏契丹內侵。法藏上奏說:若令摧伏怨敵,請約左道諸法。”得到武則天批準後,他即沐浴更衣,建立十一麵道場,置觀音像。行道幾日後,契丹軍隊即看見武周軍隊無數神王之眾,還看見觀音菩薩之像浮空而至與契丹軍隊相次逗撓,武周軍隊獲勝。武則天下詔表彰說:蒯城之外,兵士聞天鼓之聲;良鄉且中,賊眾睹觀音之像。醴酒流甘於陣塞,仙駕引於軍前。此神兵之掃除,蓋慈力之加被。”武則天詔令有誇大神化之嫌,武周軍隊獲勝是多種因素起作用的產物,但僧人參戰,以及“作法”來恐嚇契丹軍眾也確有其事。
諸葛亮也是利用鬼神嚇敵的高手。《三國演義》第一百二回描寫:孔明造木牛流馬,有意讓魏將領司馬懿去仿效製造,用來搬運糧草。數日後,人報魏軍也能造木牛流馬,往隴西搬運糧草。孔明便喚王平吩咐說:汝引一千兵,扮作魏人,星夜偷過北原,隻說是巡糧軍,混進彼運糧軍中,將護糧之人盡皆殺散;卻驅木牛流馬而回,徑奔過北原,此處必有魏兵追趕,汝便將木牛流馬口內舌頭扭轉,牛馬就不能行動,汝等竟棄之而走。背後魏兵趕到,牽拽不動,扛抬不去我再有兵到,汝卻回身再將牛馬舌扭過來,長驅大行。———魏兵必疑為怪也!”2王6平受計引兵而去。孔明又喚張嶷吩咐說:汝引五百軍,都扮作六丁六甲神兵,鬼頭獸身,用五彩塗麵,妝作種種怪異之狀;一手執鄉旗,一手仗寶劍;身掛葫蘆,內藏煙火之物,伏於山傍。待木牛流馬到時,放起煙火,一齊擁出,驅牛馬而行。魏人見之,必疑是神鬼,不敢來追趕。”王平殺退魏護糧軍後,引兵盡驅木牛流馬而回。魏軍聞
軍糧被劫,引軍來救。王平令兵扭轉木牛流馬舌頭,皆棄於道上,且戰且走。魏軍驅趕木牛流馬不動,心中疑惑。漢軍複奪回木牛流馬,扭轉舌頭,驅趕而行。魏軍剛想回兵再追,隻見山後煙雲突起,一隊神兵擁出,一個個手執旗劍,怪異之狀,擁護木牛流馬而去。魏將領郭淮大驚曰:此必神助也!”眾軍見了,無不驚嚇,不敢追趕。
在這裏,諸葛亮運用“借牛還魂”之計,巧用“牛”嚇敵,並趁敵大亂之際,攻破敵軍。
不惟諸葛亮能用此妙計,三國時期的曹操也假借“天意”,恐嚇馬超。據《三國演義》第五十九回描寫曹操與馬超大戰,沙土無法築城,不能勝於馬超。有一道號“夢梅居士”的老者向曹操獻策曰:丞相用兵如神,豈不知天時乎?連日陰雲布合,朔風一起,必大凍矣。風起之後,驅兵士運土潑水,比及天明土城已就。”曹操依此計而行,盡驅兵士擔土潑水,隨築隨凍。等到天明,沙土凍緊,土城已成。細作報知馬超。馬超領兵觀之,非常驚奇,疑有神助。次日,曹操親自出馬,揚鞭大曰:孟德單騎至此,請馬超出來答話。”馬超乘馬挺身而出。曹操說道:汝欺我營寨不成,現在一夜天使築就,汝何不早降!”
明明是人工築成,曹操卻說是天使築就,用此來嚇唬馬超及兵眾。這種巧妙利用天時、地利及自然萬物,來達到的“出奇”、出人意料”的效果常被一些將領加以神化,用來嚇唬敵人。晉朝名將馬隆鎮守西部邊疆時,以3000人馬敵三、四倍於他的羌軍,屢建奇功。一次,他了解到駐地附近山裏有磁鐵礦,就派兵士去拉礦石,並把各村從前挖出的磁石,一起布置到一個險要道口兩邊。他通令全軍,換上牛皮鎧甲,與羌軍佯戰一陣,故意率隊逃跑。羌軍追到那個狹窄的山口,因為披著鐵鎧鐵甲,前隊一下子被磁石吸住,怎麼也掙不開。晉軍回馬砍殺。後隊的羌軍,以為“神兵神將”幫晉軍將他們的人活活拖住,嚇得逃之夭夭。從此羌軍失了銳氣,最後全線崩潰。
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在和陳友諒大戰中,也曾以“奇”去恐嚇陳兵。元末,活動在湖廣一帶的陳友諒農民起義軍,與以朱元璋為首的另一支農民起義軍刀槍相見。一日,朱元璋率兵攻打州城。陳友諒
27率軍固險而守,攻了兩天,沒能攻下。朱元璋的軍師劉伯溫道:硬攻不行,需要巧奪。”他偷偷出城測得城牆高度,向朱元璋建議道:江州城緊靠水邊,當以戰艦為基,搭上天橋,乘夜登城。這樣,陳友諒必然不備,一舉可成。”朱元璋即令各兵營在船尾趕造天橋。入夜,命戰艦駛到城下,讓船尾上的一架架天橋直與城牆相連,然後命令將士乘著黑夜,緣橋登城。陳友諒部將士兵毫無防備,以為“神兵神將”下凡,嚇得逃散一空,陳友諒也隻得逃到武昌去了。朱元璋“出奇”一招,使陳友諒部將士兵誤以為“天兵天將”,驚恐得不戰而散,從而取得了戰爭的勝利。
直到近代戰爭中,也常用“以神嚇敵”謀略。紅軍在創立湘鄂西根據地時,也曾利用敵人的宗教信仰心理,裝扮成“神兵”攻擊敵人,取得了戰爭勝利。原來,當時湘西“紅四團”用紅布纏頭的很多,打仗英勇,被人們稱為“神兵團”。湘西敵人對紅軍有些畏懼,非常迷信,在進攻紅軍時帶著烏雞狗血,裝在竹筒裏,並認為“有了這玩藝,撒在那些神兵身上,他們的神法就不靈了。”針對敵人迷信心理,紅四團人人都纏上紅頭巾,梭鏢上一色的紅布條。等突然出現在敵人麵前時,敵人嚇得就跑,並大叫“神兵來了”,紅軍以很小的代價,打退了敵人的進攻。
在國外,以鬼神嚇敵的事例也是有的。古希臘時期,有一次,希臘名將伯裏克利正進行作戰準備,忽然發現一片叢林,從那裏可以窺視兩邊的軍隊。這是一片濃密而昏暗的叢林,但沒有人去占領,那是普路托(希臘神話中冥王的王,死者王國之神)的聖地。伯裏克利找來一名身材高大的部下,叫他穿上高統靴子,深紅色的長袍,把一頭長發披散開來。躲進叢林中去。在那裏他登上一輛高高的用幾頭耀眼的白馬拉著的戰車。此人受命,當發出作戰信號之際便駕車向前駛去,口中呼叫伯裏克利的名字,一邊還勉勵伯裏克利要揚言諸神都來援助雅典人了。結果,敵還未投擲一槍一鏢就掉頭逃遁而去。
法利希人和塔爾奎尼亞人讓他們中的許多人裝扮成祭司,一手執火把,一手抓著一條蛇,活象福利埃(羅馬神話中居住在地下王國的複仇女神,相當於希臘神話中的厄裏倪尼斯)降世。這一幕景象使羅馬軍隊驚嚇不已。(公元前356年)
上麵的戰例是以鬼神亂敵,還有些戰例是以鬼神詐敵。
2以8“神”詐敵,就是在戰爭中采用宗教方術來欺騙敵人,使敵人產生錯誤判斷,從而掩蓋自己真實的軍事意圖。美國人戴維說過:軍事欺騙和偽裝技術象戰爭一樣曆史悠久。在整個曆史發展過程中,軍隊一直在不同程度地利用欺騙和偽裝達成進攻的突然性。”軍事欺騙的手段很多,以“神”詐敵是其中一種。
《三國演義》中描寫了諸葛亮以“神”迷惑魏軍之事,據該書第一百零一回“出隴上諸葛妝神”描寫:建興九年春,孔明複出師伐魏,兵至祁山,孔明欲令軍士割麥,解決糧食,但聽說司馬懿引兵據守隴上。孔明驚曰:此人預知吾來割麥也!”馬上沐浴更衣,推過三輛四輪車來,車上皆要一樣妝飾。———此車乃孔明在蜀中預先造下的。當下令薑維引一千軍護車,五百軍鼓,伏在上絡後;馬岱在左,魏延在右,也各引一千軍護車,五百軍擂鼓。每一輛車,用二十四人,皂衣跣足,披發仗劍,手執七星皂方番,步行於車前。孔明端坐於上,向魏營而來。哨探見之大驚,不知是人是鬼,火速報知司馬懿。懿自出營視之,隻見孔明簪冠鶴氅,手搖羽扇,端坐於四輪車上;左右二十四人,披發仗劍,前麵一人,手執皂方番,隱隱是天神一般。司馬懿命人帶兵追趕,追之不上。司馬懿令停止追趕,眾軍方勒馬時,隻見一彪軍殺來。隻見蜀兵隊裏二十四人,披發仗劍,皂衣跣足,擁出一輛四輪車,車上端坐孔明。懿大驚曰:剛才那個車上坐著孔明,趕了五十裏,追之不上,如何這裏又有孔明?怪哉!怪哉!”言未畢,右麵戰鼓又鳴,一彪軍殺來,四輪車上亦坐著一個孔明,左右亦有二十四人,皂衣跣足,披發仗劍,擁車而來。懿心中大疑,回顧諸將曰:此必神兵也!”眾軍心下大亂,不敢交戰,四散奔走。正行之際,忽然鼓聲大震,又一彪軍殺來:當先一輛四輪車,孔明端坐於上,左右前後推車使者,如前一般。魏兵全都駭然。司馬懿不知是人是鬼,又不知多少蜀兵,十分驚懼,急急引兵奔入上絡,閉門不出。此時孔明早命三萬精兵將隴上小麥割盡,運赴鹽城打曬去了。
孔明“妝神”欺騙了司馬懿,掩蓋了自己軍隊割麥的真實意圖,使得司馬懿三日不敢出城,從而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馮夢龍《智囊》中記載的王敬則殺賊,則是赤裸裸的宗教方術。南北朝時,劉宋朝的王敬則擔任暨陽(今江蘇江陰東南)縣令。當時,正值兵荒馬亂,暨陽縣境內有一夥攔路搶劫的強盜,聚集在深山之中,經常出來騷擾百姓,當地百姓深受其苦,官府派兵剿捕又捕不著他們。王敬則上任後,便派人去尋到這夥強盜的頭兒,對他說:隻要大王能自首,縣令大人定
29會為大王向上司求情,保您不死。怕大王不信,縣令大人已經在廟神老爺麵前發了誓,決不反悔。”原來,暨陽縣境內有一座廟,裏麵所供的神仙據說十分靈驗,誰若在廟神麵前發誓後反悔,定遭慘死。當地百姓都十分相信廟神的靈驗,所以王敬則才去發了誓,以使強盜頭兒相信自己決不反悔。強盜頭兒果真答應出來自首,並與王敬則約好了日子。這一天,王敬則就在廟中擺下酒席等待強盜頭兒。王敬則對強盜頭兒說:我已經啟稟神仙老爺:如果我違反了盟誓,就送給神仙老爺十頭牛享受。”立即命人殺掉十頭牛祭祀廟神。然後將那名強盜頭兒斬首示眾。那夥強盜沒了首領,不久也就樹倒猢猻散,各自逃走了。
在軍事戰爭中讓對方利用鬼神等宗教方術手段為掩護,迷惑敵人,從而達到從內部瓦解或削弱敵人,這也是高明的軍事家常用的手法之一。
傳說秦惠文王打獵時遇見蜀王。惠文王贈蜀王黃金。蜀王還贈珍玩。很快,珍玩化為土。惠文王大怒,群臣卻賀道:這是我們將得到蜀地的象征。”惠文王大喜。於是造石牛一頭,每天早晨將金子撒於牛尾下。接著四處宣揚石牛拉金,傳信於蜀君,說要把這頭能屙金子的石牛給他,請他派人來接。蜀王信以為真,為迎接石牛至蜀,派兵修通了從四川通往陝南的道路。後來,秦將司馬錯從運石牛道伐蜀,滅亡了蜀國。
秦惠文王炮製的“石牛屙金”僅僅是以此為幌子,讓蜀軍修道,為秦滅蜀創造條件。宋太祖利用和尚進行間諜活動,則是利用宗教活動為幌子,從內部削弱南唐國力。據《南唐?浮屠使》記載:南唐後主時,有個北方的和尚,法號叫小長老。自稱是化緣而來,他勸說李後主“多造塔院”,以此來耗費後主的錢財。他還請求在牛頭山上蓋了一座大廟,房子有1000多間,聚徒千人”,每天大吃大喝,吃不完就扔,明天再準備新的,美其名曰“折例”。事實上是借此機會“造不祥語以搖人心”。後來宋軍渡江,就利用這座大廟做了兵營。還有一個北方的和尚,在安徽當塗縣長江南岸的采石磯修造了一座石塔。這和尚平時穿草衣,吃野菜,後主及國人施遺之,不受”。待宋軍攻下池洲,緊浮橋於石塔,然後知其為間也”。宋太祖一麵進行各種間諜活動,一麵積極備戰。公元974年冬天,他舉兵征伐南唐,次年便攻克金3陵0,滅掉了南唐。元滅宋的軍事鬥爭中,也有人以宗教方術為外衣而為蒙古人當間諜的。據《遂昌雜錄》記載,一個姓尤的人,曾為蒙古人在南宋當了八年間諜,他化裝成賣卜者,曾經以“龍虎山張天師符取驗於世祖皇帝”,而宋濂在《張天師世家係》中也記載元世祖派密使訪問過龍虎山,張天師“授以靈驗”。估計是他們說動了張天師,
把個符來證明天命將歸於忽必烈,起了瓦解南宋官兵鬥誌的作用。
在近代,帝國主義國家的殖民擴張活動中,宗教起到了迷惑殖民地人民、瓦解人民反抗鬥爭的作用。1887年,英國派往貝專納的軍事占領者查爾士?華倫特別稱頌基督教殖民主義的這種別動隊的作用,他說:一個傳教士抵得上一營軍隊。”這正如英國基督教《評論之評論》雜誌主編史台德所說:南非是三種勢力的產物———武力討伐、貿易和傳教。其中起重要作用的是傳教。在任何地方,傳教士都是帝國的先鋒。”帝國主義在中國近代的傳教士除了用神學思想瓦解中國人民的反抗鬥爭外(此處並不否認傳教士在傳播西方文化方麵的作用),還直接充當侵略者的間諜和幫凶,在宗教外衣的掩護之下從事顛覆中國的活動。象俄國東正教教士團第十屆領班修士大司祭巴拉第(卡法羅夫)於1858年初向北上的英法艦隊提供大沽口的設防情報;八國聯軍入侵中國時,英國傳教士寶複禮穿上軍裝充當遠征軍情報官員;東正教於1860年派155名神職人員來中國為俄從事情報收集工作;李提摩太主張英國派顧問打入清廷任官職,以便控製中國,提出“國際共管”中國……
由此可見,打著宗教方術的旗幟,利用其外衣的掩護,可以起到在軍事戰爭中始料未及的謀略作用。以神惑敵,其形式與方法各異,但達到的目的是一致的,即為軍事戰爭服務,實現自己的戰略意圖。正由於這種謀略具有較大的欺騙性、隱蔽性,所起作用的獨特性,所以曆史上高明的謀略者競相使用這種手法,也就不奇怪了。
在宗教方術觀念深厚的人眼中,鬼神這種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有著巨大的威力,人們敬畏之、崇拜之,而且小心翼翼地供奉之,絲毫不敢得罪。高明的軍事指揮家利用人民的這種心理,在戰爭中善於利用鬼神來施威,既威懾敵人,又令自己部眾信服。
中國奴隸社會裏,以天神施威的運用十分普遍,夏王啟率兵討伐有扈氏,商湯攻打夏桀,周武王滅亡商紂,都是在順應“天意”的名義下進行的,以此令人們起來參戰。據《尚書》記載:
大戰於甘,乃召六卿。王(夏王啟)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
31汝:有扈氏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天用剿絕其命,今予惟恭行天之罰”。
王(商湯)曰:格爾眾庶,悉聽朕言。非台小子敢行稱亂!有罪多罪,天命殛之。今爾有眾,汝曰:我後不恤我眾,舍我穡事而割正夏?’予惟聞汝眾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今汝其曰:夏罪其如台?’夏王率遏眾力,率割夏邑。有眾率怠弗協,曰:時日曷喪?予及汝皆亡。’夏德若茲,今朕必往。”
王(周武王)曰:古人有言曰:牝雞無晨;牝雞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紂惟婦言是用,昏棄厥肆祀弗答,昏棄厥遺王父母弟不迪,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長,是信是使,是以為大夫卿士。俾暴虐於百姓,以奸宄於商邑。今予發惟恭行天之罰。……”不難看出,夏啟、商湯、武王用兵,都是在奉天行事,推行上天旨意實行罰伐對方的名義下進行的。這不僅可證明自己“受命於天”行為的正確合理性,又可以此伸威,欺騙人民,心甘情願地跟隨其賣命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