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做了這個決定,別人怎麼說我不理。
——摘自某人的少女心事日記本
陸小涼從係統裏調出吳軍的地址,裹著外套上了出租車,沈書辭根本沒走,開著車跟上。
出租車按照地址拐啊拐,停在了胡同口。師傅說裏頭太窄進不去。
於是陸小涼下車,獨自一人走進深深的胡同。
華遷市的房價近幾年猛漲,漲得讓人迷茫,擁有一套小小房產對於年輕人來說簡直是做夢,陸小涼從不用考慮這個,從小到大都沒挪過窩,這會兒走在狹隘的小巷裏,心中有點害怕。
她幾次回頭看,總覺得有人跟她。
手裏握著手機,快捷鍵已經設置好,出了事她知道給誰打電話。
彎彎繞繞,終於找到地方。
還沒進門就被震得張大了嘴。
屋子外頭被人潑了紅油漆,寫著“欠錢償命”四個字,左右分開,跟貼對聯似的紅火。油漆沒幹透,滴滴答答淌下一道道紅跡,看著瘮人。
陸小涼推門進去,裏頭的人不耐煩地吼著:“催什麼催!老子有錢了就還給你!”
“……軍兒。”陸小涼說。
屋裏很暗,隻剩一張床,吳軍坐在地上捂著頭,沒抬頭,問:“你來幹什麼?”
陸小涼自然有理由來,醫院不計前嫌地替他養著孩子,他怎麼有臉告醫院?還有那孩子,長這麼大隻見過爸爸一麵,他就不想他?整日琢磨著怎麼問醫院要錢,怎麼就沒想過把孩子接回家?
陸小涼狠狠搡他一下:“你是不是瘋了!”
吳軍抬起頭,不知多久沒睡,雙眼赤紅幾乎滴血,眼裏閃著瘋狂的光,身上一股腐朽的味道,猙獰地對陸小涼笑:“我就是瘋了,我是被逼瘋的!”
陸小涼大吼:“誰都沒逼你!是你自己投機取巧最後欠了那麼多錢!你怪誰?你隻能怪你自己!”
吳軍不耐煩聽,指著門:“你走。”
陸小涼蹲下身:“軍兒,你振作一點。”
“是醫院叫你來勸我的吧?甭費勁,這官司我是告定了,反正手術通知書我沒簽字,你們賴不掉,還有那個給我媳婦做手術的大夫,等著瞧,非得讓他丟了行醫執照不可。”吳軍著魔了般。
簡直顛倒是非,黑白不分,陸小涼氣炸了,說話半點不客氣:“羊水栓塞,你知道是多嚴重的事嗎?當時大夫們盡到了自己的職責,他們想救她的,摘除子宮是正確的急救措施,但這並不保證一定有效!”
“一開始不是說會沒事嗎!”吳軍大吼。
“這是生孩子,隨時都可能有危險,怎麼可能保證一定沒事?”陸小涼吼回去,小小的房子裏,很久沒這麼熱鬧了,兩人說話的尾音盤旋回繞,真的如兩頭長了角的蠻牛,對著頂角。
“出了事你就躲,醫院不欠你的!人家大夫也不欠你的!你知道要成為主刀大夫得在醫院熬多少年嗎?你一句話就能毀了一個人!還有孩子,如果醫院都是壞人,那麼現在照顧你兒子,給你兒子喂母乳的,曾經被你揍過的護士,又算什麼?你這人怎麼好賴不分?你混蛋!”陸小涼脾氣上來,伸手一下一下搡吳軍。
吳軍倔驢一樣說不通:“我不管,我就要錢!給我錢我就不告他們。”
“你要多少錢?”陸小涼問。
“兩千萬!”吳軍說。
“你你你你!”陸小涼都說不順嘴了,“你還好意思要錢,你就不想你兒子嗎?好歹是你媳婦拚死生下來的!你吳家的種!”
吳軍嘴強:“不給我錢我就把兒子扔醫院裏。”
***
以上的對話沈書辭聽得一清二楚,見著陸小涼氣得跳腳,最後砰一聲摔了門出來,他沒讓她看見,等她走遠了拉開門,站在門外和吳軍打了個照麵。
吳軍被沈書辭打怕了,見著他就抖,逞強地站起來找棍子:“你,你想幹嘛?”
沈書辭沒說話,給了個不屑的眼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