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十五 白首不相離(1 / 3)

【1】

鳴鳳閣中已經許久沒有這般熱鬧了,閣中人頭攢動,大紅的燈籠被高高掛起,門上、窗上貼上了大紅喜字,歡愉的曲調在鳴鳳閣中婉轉傾瀉……

薛燕一身大紅喜袍襯的臉上膚色越發白皙,那雙泛粉的桃花眼周圍被描上濃豔的色彩,一改往日的清麗,整張臉都顯得妖豔。

薛燕透過銅鏡看自己這張臉,有些不習慣,拿起一旁的錦帕就要抹去一層厚重胭脂,被雲初攔下:“別動,這一輩子可就一次,怎麼著也要漂漂亮亮的。”說著又往薛燕青絲上纏了根珠釵。

“這般麻煩。”薛燕嘀咕一句,任由丫鬟在她臉上塗塗抹抹,雲初噗嗤一笑,將鳳冠往薛燕頭上一壓,玩弄著上麵的珍珠。

薛紹進來的時候,身後跟了李瀟和肅言。雲初見到薛紹進來眼睛一亮,扯著薛紹的衣袖,笑道:“怎麼樣,你姐姐好看吧,這可是我的功勞。”一副邀功討好的模樣,讓肅言略有不滿,勾著雲初的肩,低聲道:“你不會看向這小子了吧。”

雲初耳根子一紅,一腳就往肅言腳尖上踩,肅言一臉吃癟抱著腳原地轉圈,李瀟要比薛紹低了半個頭,靠著薛紹耳朵說:“你說我和肅言在雲初眼前晃悠了這麼些年,她怎麼就不對我們臉紅?”

薛紹挑眉,一雙桃花眼中精光一閃,開口:“看臉。”言簡意賅。

李瀟僵在原地,那旁肅言卻朗聲大笑:“你和薛燕還真是一個爹媽生的,這張嘴同樣的毒。”

雲初朝薛燕身後站了站,低著頭看自己鞋尖,薛燕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也不發表任何意見,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從頭上抽了根金釵下來。頭上本就帶著很重的鳳冠,還要再插上金釵珠釵實在令她頭疼。

也不知蕭鳴鳳若見到她這副樣子會是怎樣的表情,已經好幾天都沒見到蕭鳴鳳了,說什麼新婚前,新郎和新娘見麵是不吉利的,薛燕不信這些,但蕭鳴鳳卻信了,兩個人隔著一扇窗聊天,就是不露臉。

“你說日後是叫你薛堂主呢,還是閣主夫人?”肅言驚豔於薛燕這副明媚妖嬈的樣子,但又忍不住開口調笑。

不等薛燕開口,雲初已經替薛燕做了回答:“自然是閣主夫人,所以啊你以後少沒事就挑釁,到時候閣主定然收拾你。”

薛燕輕笑,薛紹走近她麵前,在薛燕麵前蹲下身子,褪下旁人麵前的儒雅,語氣裏帶著孩子氣:“姐姐,我祝你和姐夫白頭偕老。”

薛燕點頭,手在薛紹頭上摩挲幾下,親昵言語:“走你自己想走的路。”今晚在與蕭鳴鳳完婚之後,薛紹便會離開蜀中去往江南,而她與蕭鳴鳳也會去雲遊,下次見麵也不知是何時。

雲初知道薛紹和薛燕此時已經算作話別,不免有些傷感,心裏不想薛燕離開,卻也更舍不得薛紹離開。

李瀟看出雲初的心思,小聲在她耳邊說了句話,讓雲初眼睛一亮,看了眼薛紹,更堅定了心裏的信念。

【2】

其實從薛燕所在的園子走上半柱香的時間就到了蕭鳴鳳的居所,但是閣中長老還是準備了花轎,薛紹背著已經蓋好頭蓋的薛燕上了花轎。

蕭鳴鳳騎著駿馬在花轎前,依著閣中年長者的意思在蜀中城裏走了一圈,姑娘們在街道兩旁的閣樓裏灑下紅紙、花瓣、糖果,嗩呐聲一潮高過一潮,圍著看熱鬧的百姓各個臉上帶著笑意,蕭鳴鳳器宇軒昂的模樣落在姑娘眼裏,讓城中的姑娘對著花轎裏的薛燕又羨慕又嫉妒。

薛燕在花轎裏強忍著好奇心不去掀開頭蓋,雙手緊緊握住手裏的蘋果,想象著蕭鳴鳳此刻的樣子,想來一身紅衣的蕭鳴鳳也是薛燕所沒有見到過的。

蕭鳴鳳騎著馬回頭向著花轎那望去,肅言在旁邊打趣道:“閣主,洞房再看也不遲嘛。”蕭鳴鳳聞言收回目光,今日心情頗好,眼裏的寒意也一掃而空,即使麵對肅言的調笑也不冷臉。

到達鳴鳳閣,花轎穩穩落地,薛燕心裏忐忑,又有形容不出的心喜,與蕭鳴鳳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往事不斷浮現,想去抓住一點,但似乎什麼都抓不到。她從沒設想過,有一天她會戴上鳳冠霞帔,她會嫁為人婦,但這一天真的來了。

蕭鳴鳳踢了花轎後,薛燕被在喜娘的提醒下,小心翼翼的走下每一步,跨火盆、拜堂……

蕭鳴鳳牽著紅布綢帶帶著薛燕回了新房,合上門,新房門口、窗口擠滿了人,各個貼著耳朵聽房裏動靜。

蕭鳴鳳摘下薛燕頭蓋,看到半低頭,眉眼帶著羞澀的薛燕時,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塵埃落定,薛燕終是與他共白頭的那一個。

薛燕的臉已經紅的要滴出血,看蕭鳴鳳默不作聲的盯著自己,咬著紅唇頗有些緊張,指著她濃妝豔抹的臉問道:“是不是妝太濃了,很奇怪?”

蕭鳴鳳握住薛燕的手,在她額間輕柔落下一吻,順勢將對方攏入懷中,輕言細語:“很美。”是那種驚心動魄,讓人移不開眼眼的美。

薛燕桃花眼亂轉,不知道如何開口,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正在想著蕭鳴鳳接下來會作何舉動時,門已經被人撞開,肅言在地上滾做一團,身下還壓了個李瀟,薛紹站在門檻外,一臉尷尬的看著薛燕,雲初站在薛紹身邊,手還緊緊的抓著薛紹的衣袖……

他們身後同樣跟著大批眼裏散發著八卦神色的長老、堂主、弟子,肅言先一步爬起身,一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表情看著地上的李瀟,打著馬虎眼向蕭鳴鳳說:“閣主,要不請閣主夫人一起出來喝杯酒?”

薛燕臉上的燥紅退去,輕笑一聲拉著有些不是很情願的蕭鳴鳳起身,蕭鳴鳳朝肅言瞪了一眼,讓肅言後脊一涼,知道壞了蕭鳴鳳的好事,灰溜溜的先一步跑了。

酒桌上,眾人盡情勸酒,走了一個敬酒的又來一個,薛燕喝酒前沒吃什麼墊肚子,幾杯酒下肚,已經感覺胃裏不是很舒服,蕭鳴鳳看在眼裏,替薛燕擋下幾人的酒,又命人先帶著薛燕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