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青春(1 / 2)

她站在街頭,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走。

風不冷,天正黑,擁擠而陌生的人群來來去去。

一時之間,她有些想哭。

她竟然有些後悔和他在一起。

不虛假,她竟然真的後悔和他在一起。

母親的死,江母的不理解,他還為她離了婚,這麼大的代價,最後換來的,不還是平平淡淡的日子。再深刻的熱愛,不還是要麵對一點一滴的摩擦。再堅不可摧的信任也經不起誤會一疊一疊的來襲,然後淡漠,然後淡忘,當初的青眼有加,再一點一點消磨成白眼相對。

如果不在一起,她是不是還有一點希望,至少再艱難,她也能想起他,想起在這世界上有這樣一個人,曾視她如生命,讓她有了支撐下去的勇氣。

說起來,她根本不可能忘記,是江文睿害母親猝死。歉疚,負罪感,還有深深的遺憾。

子欲養而親不待。而現在,她一意孤行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可真的幸福麼?

摸得著卻猜不透的他,患得患失的心情,就是幸福麼?

看著高樓林立的遠處,恍惚想起了兩年前。

那時候,法院審判書上標明的火災賠償款已經到了最後期限,她身無分文地回了趟老家,迫不得已將老家的房子賣了,沒敢告訴母親。拿著一麻袋的錢,擠了一天半的火車,差一點兒就癱在了出站口。她坐在候車室裏,來來往往都是人,步履匆匆,不同的麵孔,帶著各種表情,帶著不同氣味,都堵塞在狹小的走道裏。

把賠償款還了,一刻不歇地回到了醫院,母親卻失蹤了。

她從沒有那樣的失態,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和醫生吵架,然後無頭蒼蠅一般地滿城亂找,兩天兩夜沒有闔眼,最後老家的鄰居給她打電話,母親找到了。

她真是不知道母親是怎樣回老家的,她趕到的時候,母親就坐在自家的院落門口。

那樣的狼狽。

頭發散亂,滿身都是土,指甲縫裏全是沙子,深藍的棉襖也結了冰。看見她,呆滯一笑,眼神像個孩子:“雲雲,我想回家。”

可哪還有家?

那時候,她發誓,一定要讓母親有生之年,看見她成家。

魂牽夢縈,千辛萬苦,好不容易,她不再孤苦無依,有了家。

可如果母親在世,看著她終於成了家,卻並沒理想中的幸福,是該寬慰還是遺憾?

就這麼走了回來,看了看表,是晚上十點。

他並沒回來。

整整一晚上,許皖雲就坐在沙發上等,她不信江文睿就這樣不回來。

而他真的,連電話都沒有打,就讓她枯等了一晚上。

看著泛起魚肚白的天,她心就像淩晨的天氣一樣,涼的徹底。從沙發上站起來的時候,頭暈的站不住,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站穩。門鈴響了。

她以為是江文睿,立刻去開門,卻忘記江文睿自己有鑰匙不會叫她去開門。

是梁總監。

對方巧笑嫣然,亭亭玉立,藕荷色的套裝看起來清爽而幹練,自然飄逸的大波浪卷發使人看起來嫵媚而精致,一開口聲音更是好聽:“江太太,您好。江總太忙,讓我來取落在家裏的開發案文件。”

相比對方的端莊,許皖雲簡直是頹廢得不成樣子。黑眼圈,披頭散發,臉色也不好,穿著睡衣,笈著拖拉板。

她愣愣說:“請進吧。”

梁總監微微一笑,就坐了下來。

她問:“什麼文件?”

梁總監解釋:“國寰置地一期的規劃案,裝在深綠色的木質文件夾裏。江總說,就放在書房的寫字台上。”

江文睿有個好習慣,東西用完就收,就算不收他也能清楚記得東西放哪兒。她來到書房,果然看見了書桌上的深綠色的文件夾,標簽欄貼著“國寰置地一期”,頁腳打著“DON’T-COPY”。

她突然生了個念頭,如果把這份開發案藏起來,是不是就能延遲他的動作?隻要延遲七天,江文愷是不是就不會把所謂的證據交給經警?

她還是有些狐疑,倚在門上試探性地問了問梁總監:“我前段時間聽說,文銳傳媒內部帳麵出了問題,是不是真的?”

“這……”對方遲疑了一下,“江太太,我不知道該如何和您說。”

“他是我丈夫,他的情況我當然想知道。隻是我不想讓他有壓力,就沒親自問他。你理解的,他一向麵皮薄,話也少,如果真出了問題,他怕我擔心,定然會自己扛。可我看著心疼。”

對方抿了抿嘴唇,像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設,終於還是回答了她:“是有了點問題。不過金額不大,很快能解決。”

還補充了一下,“您不用太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