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六】清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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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年的新春，趙王要給世子偃選妃，一時間搞得聲勢浩大。
各地的王孫貴族都來到了邯鄲。
我們四個人都很討厭偃，看不得他這般風光，於是想作弄他一番。
大哥想出了一個主意，他知道偃好色且好勝，於是買通了楚國的一個美貌舞姬，會在正月十五，在追月樓甄選天下最美的男子，偃一定會去，到時候楚國的舞姬就會點偃上台，然後大大奚落他一番。
不得不說，大哥的主意很幼稚。不過反正是遊戲，我也沒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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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談好了。追月樓的老板正愁生意不好，有人送上門來，求之不得，早早地就把楚國美女的消息散布得全邯鄲皆知。
十五那天，我們在人群發現了偃的身影，他坐在第一排。
可是，事情出了意外。
那名楚國美女突然上吐下瀉，根本無法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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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懊惱不一，偏偏這個時候他靈光一閃，居然要我扮著女裝，代替楚國美女上台。
“清揚，我們四人之中，你生得最為秀氣。不如由你假扮女子。你的歌舞都是頂尖，一定不會露出破綻。等下了台，你再換回男裝，偃想找你麻煩，都找不出理由。”
我一時愕然，可是轉瞬想到偃受奚落的樣子，不由得玩心大動，於是一口應承下來。其實，我也知道，我是想幫子政出口惡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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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取來了楚國女子的服飾，細細裝扮起來。
修眉、點唇，把頭發梳理成流雲髻，一朵清新別致的珠花簪在發間。
我對著銅鏡，用朱紅在眉間畫了一朵梅花。
鏡中的我，美目含笑，風情萬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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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門而出，看到三個人驚訝的表情。
“清揚，你扮起女人來，真是，真是清秀脫俗啊。”三哥有些張口結舌。
“太好了，果然一點也不比那楚國的女人差。快快快，上台去。”大哥拉著我，要我趕快登台。
我急匆匆的走向前台，路過他身邊的時候，聽到他低聲叮囑，“小心點。”
我點點頭，挑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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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掌聲雷動，到處都是熱辣辣的眼神。
我眉頭一挑，嘴角微揚，長袖舒展，欠身道了一個萬福。
周邊的樂師已經奏起了音調。
我輕啟朱唇，一首《關雎》朗朗而出。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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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國的絲綢果然名不虛傳，輕柔鬆軟，華美細膩。
它隨著我的身體舞動，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流暢的線條。
楚國女子如水，歌聲溫婉如水。
我原本就是人魚，效仿楚國風情，輕鬆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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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畢，台下叫好連連。我目光掃視，一眼便看到偃端坐在台下。
偃一身金紫色的華服，雍容高貴，他原本也生得魁梧，濃眉大眼，其實本是個討人喜歡的模樣。隻不過，我心裏存了芥蒂，怎麼看他也不順眼。
我眼角的餘光掃過後台，子政站在黑色簾幕的後方，又著黑衣，極隱蔽。
如果不是那道熟悉的目光，我也無法分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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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心神一動，示意樂師取來一尾瑤琴。
我收斂目光，專注於琴弦，手指輕輕撫過，琴音流淌而出。
我要為他演奏一曲，專心為他歌唱。
隻盼望，他能聽懂我琴音所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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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首坊間女子經常傳唱的歌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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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最後一個音符停止的時候，偃站了起來。
單指指我，“你可願意隨我入宮？”
我抬起頭，把一絲得意的笑容隱去，清清楚楚的道出了四個字，
“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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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的臉色大變，正要動怒。
就在此時，突然飛過來一把匕首，直衝向偃而去，力道凶猛，速度驚人。
趙人彪悍，偃也不是等閑之輩。
如此分神的情況下，他一個側身，居然躲了過去。
匕首“噗”的一聲，插入了旁邊侍衛的胸膛。
隻見那人麵泛青紫，倒在地上。
那把匕首，竟然是淬過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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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高呼，“抓住刺客。”
一時間，坊內大亂，賓客皆求自保，四下散開。
我呆呆站在舞台上，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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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分開眾人，直衝我而來，目光如炬。
那種氣勢，是硬生生的逼迫。
我不由地往後退去，呼吸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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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我的手被人拉起。
我轉頭看去，是他。
那雙眼睛裏麵，像往常一樣布滿了漫天玄黑色的冰雪。
而我卻在冰雪中看到了一絲亮光，如紅色火種一般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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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執他手的那一刻，
偃給我的壓迫感，
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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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他，
穿過厚厚的帷幕，
從偃的注視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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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風七】子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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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一早便知道她是女子。
但是這般特立獨行的女子，
我卻是從未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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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總是一襲寬鬆的白衣長衫，漿洗得異常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