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崗上,李禕的眼睛張到了最大,臉紅紅的,雙手緊握,緊張地看著戰場的變化。
王婉婷、林清璿、公孫月也嘴巴半張著,目不轉睛地關注了,心跳聲響成了一片。
王海賓擔心道:“三哥,能打贏嗎?”
李禕握緊了拳頭,聲音淡淡的:“必勝!”
王海賓緊張道:“可是我看廣州兵並沒有崩潰,而且人數是我們的三倍多,後麵的廣州兵已經開始向兩翼包抄了。”
李禕篤定道:“我說必勝就必勝,我們這邊還沒發力呢,你看著吧!”
戰場上,轟隆隆,轟隆隆的聲音,海潮一般延綿成一片,各種呼喊怒罵聲同時響了起來,這一刻所有人的心跳已經達到了最快,血流在血管裏嘩啦啦的響。
腎上腺素狂湧,已經感覺不到疼痛,血紅的眼睛裏,隻有一張張敵人和戰友猙獰的臉,這一刻,他們無比渴望殺戮。
在接敵的第一瞬,高州軍鋒線上的尖刀班成員以最大的努力做出了躲避動作,避免自己撞上刺出的槍尖,同一時間,第二排,第三排的人撞了上來,結實的腳步不斷地朝後蹬,往前推!
下一刻,久違的號角響起,馮元英,冼秋,冼永,冼真,四人同時呐喊起來:“都有——一!”
七百多人先後響應起來:“二——!”
第三聲響起的時候,七百多人響應的聲音已經整齊如一,他們同時喊出:“三——”
所有人都在這一瞬間用力!
巨大的爆發力讓他們一下推開了前麵的敵人,與此同時,他們同時舉起了手上七尺長的長矛,朝著前麵能看到的敵人奮力刺去。
點鋼打造的矛頭毫無阻礙的刺穿了敵人的盾牌,刺穿了敵人的皮甲,刺穿了敵人軀體,無數的血箭飆射,粘稠的紅色蔓延開來,血霧彌漫,腥氣撲鼻。
有人從心底發出最野蠻的吼聲。
“殺啊啊啊啊啊啊啊——”
長矛從飆血的軀體裏抽了出來,所有的人再次同時舉盾前推,同時舉矛,再次奮力刺下,兩次之後,他們鑿穿了廣州兵的防線,
已經反應過來的韓立眼睜睜看到血浪與屍體猶如河流一般被推開,自己麾下潰敗的士兵發了瘋一樣掉頭就跑,而在他們的後麵和兩翼,並沒多少損傷的弓箭手已經狼奔豕突狼狽而逃。
韓立不敢置信地站在那裏,才兩個回合,自己三千大軍就被殺得崩潰了,被七百多人追著砍?
“這不可能……”
“將軍,快跑吧,這是一群瘋子啊,打起仗來全都不要命啊!”
副將牽來了戰馬,拉著還有些愣神韓立上了馬,重重的在馬屁股上抽了兩馬鞭,戰馬狂奔了起來。
韓立回過頭去,看到自己的士兵四散奔逃,但是很快被追上,一些反應快的直接跪在了地上,大喊“我願降!我願降!”
還有些反應稍慢的,還在遲疑,然後就被一矛捅死在地上。
神情狂熱,狀若瘋虎馮氏俚兵毫不停留,嘴裏怪叫著向自己衝了過來,雖然還隔著些距離,韓立依然能感覺到那種徹骨的恐懼。
毛骨悚然!
戰場的後麵,王本立和李仁並肩站在指揮台子上,目睹了全部的戰鬥過程的他,整個人像是傻了一般,呆呆地看著滿地的屍體和血水出聲,嘴唇哆嗦著,久久說不出話來。
“哇……”
直到過了半響,王本立才感覺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瀧水。
數十隻小舟悄無聲息地從瀧州劃進了高州,小船上,是一大群持著長矛、梭槍、長刀和弓箭的俚兵。
雖然同為俚人,但瀧州的俚人與高州的俚人並不一樣,因為唐朝的分化,原本可能是同根同源的俚人漸漸分化成了三個部分。
人數最多的當然還是跟著馮氏和冼氏的俚人,加上海南島的直接歸馮氏統治的俚人至少有十萬戶,若再加上散落廣州、春州、岡州各州但仍心向馮氏冼氏的起碼有十五六萬戶,最後他們的很多人跟著馮氏冼氏渡海遷移到了海南,演化成為了黎族。
其次就是嶺南三大世家之一的寧氏,他們地地盤在潘州以西的欽州,最後演化成了壯族;而另一部分則跟著陳氏占據瀧州和雲開山脈,最後變成了瑤族。
而且與馮氏俚人比較欽慕中原漢家文化,傾向嶺南與中原大一統不同,陳氏俚人則一直傾向“獨立”,自己過自己的日子,梁朝陳朝時是這樣,隋朝唐朝時也這樣,在原來的曆史上,到宋朝,明朝的時候,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