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臥室還有幾十步的距離,就可以看見屋裏亮著的燭火在搖曳。沒有朝陽的奪目,沒有晚霞的絢麗,沒有月光的嫵媚,隻有一種淡淡的憂愁和寂寞。
楊清墨駐足,看著屋裏搖曳的燭火和窗戶上映出寂寞的人影,雖然場景略顯落寞,可是心裏卻是暖暖的。至少,再次回房,麵對的不是無聲的畫像和冰冷的床。被人等的感覺,如此令人感動。
推開房門,伶子背對著楊清墨坐著,即便聽見推門聲也沒有動。掃視了一下屋子,雖然處理的很小心翼翼,可是楊清墨仍然能感覺出被翻找過的痕跡。不過,無所謂了,隻要那些畫像沒事,天塌下來又有何妨。
走上前去,伸手搭上伶子的肩膀,隨口問道:“晚飯吃了嗎?”
有些厭惡的推開楊清墨搭在肩膀上的手,轉過身來,皺著眉頭盯著楊清墨。她想要看透他,可是,他那張沒有表情,不定陰晴的臉,又怎麼是她能輕易看透的?
“吃過了。”
“那就陪我出去走走。”
拉起她的手,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轉身向外麵走去。但是伶子卻一下子用力甩開了楊清墨的手,站在原地不動。
“難道各取所需,也包括陪你散步這一條?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陪我演戲?楊清墨,你夠了!我輸了,行不行!”
看著伶子怨念的目光,楊清墨卻不置可否的笑了。夠?怎麼能夠呢,招惹了他楊清墨,又豈是這麼容易脫身的。你那麼痛快的招惹了風雨樓,風雨樓卻沒有那麼容易放你痛快地離開。
“各取所需的意思,就是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你懂嗎?”
看著楊清墨傲慢的表情,聽著他高高在上的說話語氣,伶子隻恨自己太沒用。
“當然,若是反悔了,你也可以離開。不過,我的提醒你一下,陳飛還在我手裏。若是不顧及他的死活,你大可以離開。”
恍惚間,又是一個晴天霹靂。早上,明明楊追風已經告訴自己陳飛已經走了。到底是楊追風在騙她,還是楊清墨故意這麼說威脅她?帶著一臉的疑雲重新抬起頭來審視著楊清墨。楊清墨垂下眼皮,淡定的與伶子對視。世界仿若定格一般,皎潔的月光灑進屋裏,讓原本就搖曳的燭火更加黯淡。
“你騙我!楊追風告訴我,陳飛已經走了,已經離開這裏了。”
“嗬,你不也走了?現在,不是一樣的回來了。其實,追風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厲害,她的那些小聰明我全都看在眼裏,說不準什麼時候,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說罷從衣袖裏掏出一塊玉佩給伶子。接過玉佩的那一刹那,伶子終於相信了楊清墨的話。那個是陳飛的玉佩。通透的白玉上還染著點點紅血。似乎可以想象出陳飛被打傷現在正奄奄一息的畫麵。她不想連累他,他卻還是為她所累。身在江湖,總是有那麼多的身不由己。
“記住,我們雖然是各取所需,但總的來說,你還是得聽我的。我需要的,你都得照做,你想知道的想得到的,我看心情滿足你。”
說罷,再次不由分說的牽起領子的手朝外麵走去。
月光傾灑,夜風微涼,蟬鳴聲聲。青石板橋,小河流水,一男一女手牽手並肩而立。遠遠看去,應是一對恩愛的情人,隻是拉近距離以後才發現這對情人,似乎不太和諧。男子麵無表情眉頭深皺,女子亦是一臉憂愁,一雙眼時不時剽上身邊男人,也是滿眼的怨念。
再美的風景,始終都需要對的人陪著才好看;再相像的兩個人,在摯愛眼中,始終有著天壤之別。如果,心中的那個人在身邊,天涯海角都是如畫的山河,隻是,她若不在身邊,天涯海角的風景都是一個樣。
楊清墨默默鬆開伶子的手,也不說話,靜靜的轉身離開。即便偶爾會心動,又怎麼樣,始終是找不回曾經的感覺。伶子轉過身錯愕的看著楊清墨慢慢離開的背影。一絲絲淒涼的味道,衝淡了之前的怨恨。這個人,為什麼如此難看透?她以為他無情冷血的時候,他卻將他最深情溫柔的一麵展現給你看,當你以為他溫柔深情的時候,他又明確地告訴你,他是如何的冷血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