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京都震動,小子打算回國運作一番,特特來向您告別。”
見到他小心翼翼的摸樣,風景行失笑,到底還是個孩子啊,心思半遮半掩,他一眼就看得明白,淡然道:“我想,告別是假,求教才是真吧?”
室內一下子就安靜了。
緋色紗幔無風自動,昏暗的燈光下,風景行高高在上,仿若生殺奪予的天人,悲憫是假,無情才是真。
夜言祁聞言臉上劃過澀然,一臉正色,恭恭敬敬的彎腰,讓對方能摸得更舒服些,他斟酌小心的開口:“此番前來,的確是為了求教,小子人微言輕,大興家大業大,怕是鎮不住那些老古董?”
室內一片寂靜,隻有紗幔在無風自舞,夜言祁身體僵硬的任由對方把手放在自己的頭頂,交出了身體的命運,任由對方生殺奪予。
良久良久,風景行才淡淡開口:“你先回去,時機到了,自會有人上門前來尋你。”
夜言祁驀然抬首,雙目銳光湛湛,問:“什麼時候才是時機?”
四下裏一片沉默。
良久,風景行才輕吐一口濁氣,“不急。”
好,我不急。
夜言祁幾乎紅了眼眶,他扶著腿慢慢站起來,壓抑著自己,艱難的道謝:“多謝……告辭!”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石門打開後,他跨出一步,在那瞬間,空氣中似乎傳來一陣不屬於此刻的波動,將整個空間都扭曲成波浪。
他緩緩回頭,瞳孔無焦距,直視著端坐床榻上的風景行,沙啞著聲音,仿佛在說這命中注定的箴言:“我看見,業火滔天,罪無可恕;屍山血海,獨你一人。”
然後——石門關閉。
“吧嗒”一聲,所有的紗幔炸裂,風景行長發如蛇,肆虐飛舞,一道低壓怒意氣急敗壞地傳來:“爾敢窺伺於我!”
伴隨著這道怒吼的還有撕心裂肺的咳嗽,風景行伸手捂住嘴,鮮血還是順著指縫滲了出來,一滴一滴接連不斷的濺在地上,隨即發出“呲呲”聲響,就像是劇毒之物,翻著泡泡消失在地上,隻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昏暗的石室,燭火“啪”的一聲響過後是無盡的寂靜,良久才傳來一聲輕歎。
“清氣……濁氣……鳳……玉……卉……”
夜言祁心中憋著一股子氣,回到住處後就吩咐人行動起來。
“來人,收拾東西,我們今晚就走!”
這裏他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隻想早點滾蛋。
而且,他有種預感,他要做些什麼,必須阻止風景行!
雖然他不知道風景行要做什麼,但是他絕對不能聽信風景行的話,坐以待斃,玄玉京都的震動會吸引整個天下的目光,若是操作不當,到時候毀的是整個天下,這份罪孽誰都背負不起,天道懲罰起來首當其衝的就是身負外來血脈的鳳玉卉和鳳玉影其次就是他這個身為風域外孫的夜言祁。
不管風景行想做什麼,他肯定不是站在我這邊的。
夜色下,夜言祁抬起頭,眼底褪去了偽裝的清澈,留下的隻有勢在必得的野心,以及毫不動搖的決心。
不知不覺,這個肆意飛揚的少年長大了,在他的前麵,不會再有一個人永遠的擋在他的前麵,玉凝瑛的離世,讓他被迫站在眾位皇子的麵前,直到這時,世人才發現,當所謂的瀟灑風流都褪去了,留下的,是一個國家企盼的主人。
大興院熱火朝天的忙起來,燈火通明,在他隔壁的北憫院裏,月下問情從床上爬起來,披上外衣幾個翻騰間躍到了屋頂。
高處不勝寒,高處望的遠,看著隔壁人來人往,他皺著眉,覺得奇怪。
“什麼時候,他夜言祁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及了?”
背到身後的手鬆開,袖中滑出一根竹簽。
細長的竹簽拋向空中,隨手幾個結印,袍袖翻飛間他雙眸緊閉,占卜著前程命運。
突然,他睜開眼,眸中精光湛湛,勾唇一笑端的是邪肆傲然:“劫難麼?”
仰身往後一倒,白衣墜下,一聲輕歎:“是劫是緣?可惜,不在我手啊!”
“嘭!”一大團水花炸起,水麵上冒出了一連串的泡泡,好久,岸邊才爬上來一個人。
月下問情一口吐出嘴裏的小魚,頗有狼狽的坐在岸邊喘著氣:“看見我脫力了為何不拉住我?”
一件大衣披在他的肩膀上,隨即一個人影在月色下顯現,女子身姿妙曼,氣質妖嬈,此時她掩唇咯咯直笑,道:“姐姐我是你的暗衛,不是你的奶娘!你自己不自量力的去堪問大道,脫力墜下屋頂,怪我咯?”
月下問情惱羞成怒:“緇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