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魚,算是川西沼澤中,唯一可以讓人放心食用的活物。
可與她捕捉的食人魚不同的是,眼前老者捕捉到的居然是成年的食人魚,單單一隻就有人的手臂長。
這種成年的食人魚隻生長在沼澤深處,極難捕捉。
“你是田八丹?”她顫顫地問了一句。
田八丹“哼”了一聲,低咕,“無禮!”轉身便走,幾步後,又轉過身,“還不隨老夫來?”
納蘭莉心裏捉摸不定,知道自已沒有拒絕的餘地,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擔心被姚夜辰發現。
抱著隨遇而安的態度,便乖乖跟在了老者的後麵。
誰知,老者帶她回到了她的住所,一進門後,老者將竹籠往地上一扔,舒服地往竹席上坐下,懶懶道,“把魚殺了,挑了刺,切成細片,用這粗鹽醃半刻時後,叫我起來!”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堆的東西,七挑八選後,找出一個防水的袋子扔給納蘭莉,然後,伸了一個懶腰,打著嗬欠,“我得睡一覺,天天給那小兔崽子找吃的,累死我了!”
說完,倒頭大睡,不到幾下喘息之間,竟傳來沉重的酣聲。
納蘭莉心裏惴惴不安,直待確定田八丹確實睡過去後,方挪了過去,撿起袋子,打開後,裏麵是一張粗糙的獸皮著一些散散的粗鹽。
讓納蘭莉感到吃驚的是,那粗糙的獸皮居然是川西白族族人奉為至寶的蠱蟲培育要術。
她眸光帶了些許疑問,看向田八丹那張沉處的臉,心頭簇動,已然明白。
當年的田八丹並非偷偷修習上古遺族劄記,分明是姚夜辰讓他修習,而後,光明正大地將田八丹流放,西八丹離開聖地,先是躲進了川西的白族,偷學白族的巫蠱和邪術。
那個叫簡兒的少年最終能成功將男兒身修習成女兒身,田八丹必然功不可沒。
而現在,田八丹功成身退,避入川西沼澤,守護在姚夜辰和少年身傍。
納蘭莉站起身,鬼使神差地,便將這張獸皮收好,塞進自已襟衣的夾層,與上古遺族劄記手冊放在一處。
而後,屏著息走到了灶台邊,開始心不在焉地殺魚,去鱗,剔骨!
她的動作很熟練,這半年,她每天吃的東西,隻有食人魚,因為這裏可以吃的東西實在是少得可憐。
但她的大腦深處,裝的全然是那個叫簡兒少年的臉。
“別再想了,族長馬上要回來了,若是他察覺到你腦子裏不該有的東西,到時你就沒好果子吃了!”
納蘭莉嚇得差點鬆了手中的刀,倏地轉身,對上老者一雙精銳的雙眸時,心頭直發虛,“我……。我沒有!”
田八丹突然歎了一聲,坐了起來,雙足盤膝,臉上已無睡意,“納蘭公主,你也是個有情的娃,實話告訴你,族長念著你是他的骨肉,欲施術送你到異世,也是你的一道福份。”
“福份?”納蘭莉心頭劃過苦澀,淡淡開口,“老人家,您能說說那是一個什麼地方麼?先不論無親無故,甚至不知道人的模樣是什麼。我到了那裏,是不是被人當成怪物來對待。就算長得一樣,兩隻眼睛一張嘴巴,那裏,又是以何為生呢?就好象這裏,遍地是屍蟲,連口幹淨的口也喝不上!”納蘭莉對著他的目光笑得疏離,那樣的笑,讓人越發覺得同情。
田八丹拂了一下手,也不欲多說什麼,隻好心地交代,“你到了那裏,千萬要謹守上古遺族劄記的規則,不可以做傷天害理的事,否則,會被反噬!那裏什麼情況,說實話,老夫也不知。”田八丹輕歎一聲,眸光略帶了婉惜,“那張獸皮,就當我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送與你做見麵禮,你必要時,可拿來修練,權當有個護身的東西。”
納蘭莉眼圈一紅,委屈、怨念叢生,“哼,他真的當我是他的女兒麼?姚夜辰不是能看透一個人的三生三世的命運麼?”
她咬著唇,心頭抑不住地想,阿臻和她會落到今天的地步,難道不是他一開始就預料到的麼?
納蘭莉想到方才親眼所窺見,姚夜辰如此珍愛地護住懷中少年的模樣,她禁不住冷冷一笑,“恐怕連姚迭衣也未必有這福份,否則,憑他的靈力,憑他一眼就能看到別人三生三世的命運的能力,今日的結果,不是他一早就知道了麼?可他呢,何曾放過手,憑由姚族萬人被屠,任由姚迭衣死去,任由姚清淺受詛咒,姚迭衣和姚清淺可是那叫簡兒少年所育,他都忍得下心,何況是我這個不受他期望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