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江河第一次注意到俢淩之的時候,他還沒有聲名大噪,甚至是不起眼的一個小心理學家。
也忘記是多少年前,他看過一個報道,有關於俢淩之的新聞,但是占地麵積不大,隻有幾行字。
那個時候,陳江河想起來了,他其實已經工作了幾年,而且還剛剛因為破了一起案子,得到了上麵的嘉獎,晉升了。
他當時年輕氣盛,又是勢頭正好,他想要更多的投入工作中去。而他的上司,是一個年齡稍微大一點的警官,經驗很豐富。
那一年,正好是掃黃打非的一年。
就在接到掃黃任務的時候,電腦的頁麵裏彈出了一條消息——
國際刑警緝毒失敗,泉市特聘犯罪心理學教授俢淩之被困,生死不明,暫不救援。
陳江河心裏一震,再待想打開網頁的時候,隊長已經叫他去執行任務,他看了那條消息一眼,暗暗記了下來,畢竟泉市人參與到國際刑警的並不多,最重要的是那兩個字——
特聘!
陳江河正了正帽子,收回視線,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那天的掃黃非常順利,陳江河像是吃了炸藥一般,其實那家老板上麵有人,吸毒這種事情隊上根本就沒打算管,隻不過店裏新來了幾個外國的姑娘,牽扯到國際關係,所以才組織了掃黃行動。
陳江河當天連抓了好幾個富商,無疑都是碰了毒。品的人。
隊長幾次三番給他眼神,他都沒有聽從,那些富商像看怪物一樣梗著脖子看著陳江河,都不明白從哪裏來的這個黃毛警察,還沒長大就開始挑釁他們。
其實隻有陳江河知道,自己是受了刺激——
憑什麼泉市的教授在國際刑警的行動中生死不明,他們還不救援?憑什麼泉市人要在國際刑警中受到歧視?而眼前的這些人,又憑什麼可以安然的坐在豪間軟椅中吞雲吐霧?
他們不過是幫凶罷了!
一群無知的人在麻痹中找到快感,給多少毒梟提供了利益,又讓多少緝毒警察有去無回?
所以,他又怎麼可以放任眼皮底下的毒品不管,怎麼可能視而不見?市局裏的市儈和腐爛的氣息,隊長不整頓,他可以不反駁,但不能組織他的行動。
陳江河最後無視隊長的命令,親自用手銬一個一個銬上了吸毒的富商,隊長無奈的眼神,隊友不知所措的目光,吸毒者噴火的視線……
陳江河真想笑,真想讓他們清醒的時候看一看這樣呆滯的自己,靈魂已經消失殆盡,隻剩下一身軀殼,被魔鬼驅動的軀殼。
帶回市局後,陳江河反抗命令,直接將他們都關了起來,隊長大怒,讓隊員將陳江河綁了,陳江河聞言輕蔑的一笑,再也沒有從前對隊長的崇拜之情,他冷冷的笑,伸手不敬的指了指隊長的鼻子:“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吸毒嗎?”
隊長一愣,陳江河又是一聲嗤笑:“原因就是你們這些人!”
聞言,全員沉默。
“縱容,趨炎附勢,懦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陳江河緩緩放下手指:“你們再這樣下去,下一個吸毒者說不定就會是你的家人,雙眼無神,身體逐漸被毒品侵蝕,意識被占據,最後像是蛀蟲一樣活著。”
陳江河冷冷的笑,抱起手臂,看著眾人震驚的神色,轉身離開。
他不知道最後辦公室裏發生了什麼,總之等隊員出來的時候,都拍了拍他的肩膀,過了不久,隊長便主動辭職了,陳江河順利晉升為隊長之位。
他上任的那一天,藺文海親自請他吃了一頓飯。
藺文海在警界的名聲一直很好,年過半年,鬢間已經生出了白發,他盯著陳江河看了好幾眼,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夥子,我很欣賞你,好好做。”
那幾個富商被關進了戒毒所,陳江河知道其中艱辛,藺文海在裏麵也扛了很多壓力,但這還是讓他看到了希望,至少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麼趨炎附勢。
也就是那個時候,陳江河知道了俢淩之這個人,並且改變了他警界之路,原本以他的資曆不可能當上隊長,不過緝毒事件一出,陳江河破格坐到了隊長的位置。
之後,他緝毒無數,但都是小打小鬧,真正的毒梟總是查一查就斷了,半年後他再一次在百度上輸入了俢淩之的名字,當時的震驚,到現在他還記得。
沒有絲毫關於緝毒不成反而被困的消息,一切看起來正常,這則消息被壓了下去,沒有人再提,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直到幾個月後,俢淩之破案的事跡又在警界傳開,他才知道,這個人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沒想到兩年之後,藺文海突然給他打了一個電話,約他在自己的家裏見麵,陳江河心下震驚,因為藺文海一向是公私分明的人,從來不會把市局的事情帶回自己的家裏,可這一次,他竟然打電話要求陳江河去他的家。
陳江河赴約後,兩人相對坐在書房裏。
藺文海推過來一盞茶,淡淡的道:“我的大學是在美國讀的,這你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