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城,寶林街,冷清了幾十年的古玩市場最近有複蘇的跡象,一間間古玩店鱗次櫛比,往來撿漏買寶之人駱驛不絕。
偏角落一家古玩店生意冷清,一臉橫肉的中年老板指著正在擦花瓶的年輕小夥子指摘著什麼。
年輕人叫林小天,剛從二流大學畢業,學的是曆史專業,上有體弱老父,下有上學小妹。因為從小相依為命的老父親身體不好,一個月要泡點藥罐子,林小天不得不在家附近找一份工作方便照顧,另外小自己兩歲的小妹林小米十分爭氣,考上蘇城最好的傳媒大學表演專業,俗稱燒錢專業,讓林小天感到壓力山大,所以在這家賣‘贗品’的古董店找了一份工作,工資4000,勉強夠維持家裏開銷。
“給我擦輕點知道嗎,這是宋朝的青花,摔碎了你打一輩子的工也賠不起!”老板伸出帶金戒指的手心疼的擦了擦林小天手上的花瓶,見花瓶幹淨的照出人影,才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轉身一走,卻被同樣的花瓶撂了一下腳,油亮的皮鞋被弄了灰,抬起一腳把‘青花瓶’踹在桌子下歪倒著。
“老板,你已經說第五遍了,那個,看在我這麼認真的份上,能不能把這個月的工資提前發給我,另外……”擦瓶子的年輕人放下手中花瓶,清澈的目光掃過一桌子的‘青花’古董,一臉無奈。
“又有急用?小天呐,你還真把我劉德順當你的搖錢樹了啊。”中年男子冷笑一句,指著地上一堆瓶瓶罐罐,“今天,把這些貨都給我擦亮嘍,知道了嗎!”
“擦這些沒問題,老板,我真的等錢急用,剛我妹妹打電話給我,說需要三萬塊塊,那個,我想向你借三萬,我一定努力工作,爭取今年還上。”林小天摸了摸帆布褲兜,裏麵有上個月還剩的兩千塊,小米這丫頭居然要去維也納表演,林小天打心裏高興,小時候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如今已經長大了呢,說起來,這丫頭有一個月沒回家了呢。
想到那可愛的丫頭,林小天臉上不由地露出笑容,然而一旁的劉德順卻自顧地把玩著手上的金戒指,不鹹不淡地說道:“好歹也是大學生呐,這些年我可見過不少,有出國的,有當官的,唯獨沒見過當店小二的,上個月我那侄子,說在法國打兼職給人洗碗,給我氣得呀,甩了他幾十萬讓他回來給我打理生意,別再丟那個人。”
林小天捏著花瓶的手抖了一下,但他忍住了。
劉德順斜眼打量了一眼林小天,“小天呐,我可不是說你,你看,我給你的工資不低吧,比隔壁洗碗的要高一千呢,你應該滿足,至於你要預支錢這個事嘛……哎呀,這個桌子有點髒啊。”
林小天深吸一口氣,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
“老板,我這就擦幹淨。”
林小天用力地擦著桌子,為了不讓小米那丫頭失望,這點刁難又算什麼呢。
“老板,你看,幹淨了嗎?”
劉德順伸手摸了摸桌子,又拿皮鞋在桌子上噌了噌,“嗯,擦桌子這個工作,挺適合你的。”
林小天的手捏得緊緊的,心裏有什麼東西堵得慌。
這時,劉德順卻掏出一支煙,悠哉地往樓上走。
“老板,我向你預支錢的事……”林小天咬牙提高了點聲音。
劉德順一拍腦袋,“哎呀,你看我這記性,小天啊,是這樣,最近店裏生意不好,錢呢我今天沒有,不過,辦法我卻是替你想好了。”
“難道是明天?!”林小天微微鬆了一口氣,明天就明天吧,隻要能借到錢,還算能接受。
“不,明天我也不會有錢的。”劉德順得意地吐了一口香煙。
“你在耍我?”林小天怒極反笑,向前一步,手把著古董架子,架子咯咯作響。
劉德順立馬換上一副心痛的樣子,“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說,上次你小妹來看你的時候,後麵不是跟著一個寶馬男嗎,那人我認識,陳天豪,隔壁珠寶店陳老板的公子哥,隻要你小妹聰明一點,三萬塊算什麼,五萬也沒問題啊。”
“就那個渣滓,也想追小米?想得美!”林小天臉上閃過厭惡之色,這個陳天豪,典型的花花公子,他有什麼資格追求林小米!
“哦,天豪是渣滓,那你呢?你隻是一個擦花瓶的,店小二啊,懂不懂,預支錢?門都沒有,辦法我已替你想了,是你不采納,這可怪不得我,還不給我趕緊幹活!擦不完這些東西,你明天給我滾蛋,這個月的工資也不用想了!”
劉德順鼻孔朝天,一甩袖子上了樓,走到沒人的地方,板著的臉突然如菊花一樣盛開,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起來,“天豪少爺啊,你讓我做的事我已經幫你辦妥了,放心吧,這小子是不可能湊齊三萬塊的,到時候林小米那丫頭,除了求你,還能求誰……那個,別忘了替我向你爸問好……有時間,你到我店裏來……我這裏有不少好東西!”